话讲到这一步,有请无请都好,将人迎进门去,也算是全了礼数。然而任球接下来却是歉然一笑:“郎君能够体谅,那是最好。稍后在下定会禀告我家郎主,来日备下家宴,再请郎君过府一叙,以致歉意。”
听到这话,围观者议论声更是大作。而那戴慎脸色也陡然阴沉下来,诚然驸马宾客盈门,难道他就成日无所事事,眼巴巴等着别人再邀请?他已经道出名号,甚至不乏忍让,虽然对方话说的好听,但说到底还不是要将他拒之门外!
戴慎脸色阴郁,还在思忖该如何讥讽对方门高难入,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待到转头循声望去,却看到一驾精美华车在数名班剑簇拥下行驶过来。
“是东海王……”
看到这颇具辨识度的车驾,已经有人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不敢阻道,纷纷让家人将车驾挪开,自己也避到了道路两旁。
很快,那车驾便畅通无阻的行到了庄园门前,身穿素白时服的东海王在两名侍女搀扶下下了车,他视线扫过场中,然后落在了任球身上,笑语道:“沈园开门,维周宴客,我道自己已经是先得消息,没想到仍是晚来。”
戴慎尽管心情不甚美妙,但也不敢在东海王面前倨傲,上前一步施礼道:“小民戴明择,参见大王。”
任球也上前见礼,东海王微笑着点点头,指着戴慎说道:“常听仆射自夸小郎清俊,倒是一直无暇得见,不想今日在维周家门前遇到,令尊倒是没有虚言,确是一个出色郎君。既然这样,那就同往吧。”
戴慎听到这话,视线瞥一眼旁边的任球,语气便有几分怨忿:“多谢大王夸奖,小民却是受之有愧。区区愚钝之才,不堪登堂入室,无幸伴于大王。”
听到年轻人这怨气浓重的话,东海王不禁微微一愣,继而望向任球问道:“怎么回事?”
任球尴尬一笑,低头道:“我家郎主近来忙于任事,今日也是拨冗与一众同僚一聚,倒不知都中故交来访,应答有些疏忽……”
东海王闻言后,沉吟片刻,而后才徐徐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也知维周近来劳累,得知他归园后才赶来想要一聚。唉,似我这等闲人,空闲时间是最多,倒也不必定在今日。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叨扰。”
说着,东海王已经转过身来,视线再望向戴慎时,语气便加重几分:“所谓客从主便,那也是与人交际的常理。驸马于都中最是好客,素来都与贤愚无关。只是如今既然已经任事,多少都有不便。因人旧名谤议当下,那可不是为客之道!”
这话已经说的比较严重,戴慎额头上不禁涌出冷汗,心知若被传扬出去,日后只怕没人再敢请自己登门为客,他忙不迭躬身道:“大王教诲,小民铭记不忘……”
再抬起头来时,东海王早已经登上了车原路返回,不再予他回应。耳边听到周遭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戴慎心中不禁更苦,视线转向任球低语道:“任兄……”
任球心内叹息一声,上前一步拉着戴慎的手笑语道:“郎君与我虽是情契,向来戏言惯了。今日不能款待郎君,实在有憾。即便郎君有忿言,那我也只能汗颜受之啊!来日愿做先驱,共醉秦淮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