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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公主一时情急将事情泄露给皇太后,沈哲子都不敢想凭他岳母那感人的政治智慧,会闹出什么样的动荡。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沈哲子早早起身,准备去觐见皇太后。

他如今虽然还有职事,但却没有名爵,索性又披上一身造型颇显夸张的甲衣。这一套三等将军铠甲,主要还是礼仪所用,穿在身上虽然威武,但却极不便利,过于夸张的甲页时有碰撞,手脚活动都有些僵硬,战阵上真要这么打扮,那也离死不远了。

沈哲子心内吐槽着,家中这些娘子们却不觉得,以兴男公主为首几个娘子在帮他披甲的时候,视线不时游弋在那兜鍪燕翅和看似锋利的甲页锯齿上,啧啧赞叹。待到沈哲子穿戴停当,几个小娘子眸子里更闪烁起星星点点的仰慕光芒。

在家人们崇拜的目光中,沈哲子步履艰难的行出了家门。家门外早有人备好了鞍马,沈哲子踩着小几才勉强翻身上马,而后便率领几十名班剑,威风凛凛的往行台赶去。

砚山庄园本就是民居,威仪自然不比台苑之内的太极殿,但随着皇太后入住,许多改动也渐渐脱离了人臣规格。

沈哲子等人穿过一座高高的仪楼,便行上一条平坦的石铺路面,道路两侧有诸如华表、露盘之类的石刻。因为今天是难得的行台大集会之期,也有许多暂充宿卫的军士立在了道路两旁。往前行出不久便到一宽阔广场,许多步辇牛车之类停在这里,也有许多等待召见的臣子们正在闲谈。

沈哲子到了这里,刚待要下马,旁边却早有两名等待多时的内侍匆匆行上来,一把持住了缰绳,满脸笑容道:“皇太后陛下有诏,驸马若是到来,不必下马直往殿下。”

沈哲子这一身装扮行动本就不方便,此时马缰被内侍牵住往前,只能歉意的对左近那些臣子们笑一笑。那些人倒也并不介意,远远拱手,只是在沈哲子离开后,望着那背影不乏羡慕。

此时大殿里议事已经开始,沈哲子一直到了殿前台阶下才得以下马,旋即便被内侍引着往台阶上行。再过一道恒门,沈哲子便停下来,等待召见。

“宣驸马都尉、昭武将军觐见。”

过了小半刻钟,伴随着玉盘敲击声,上方传来召沈哲子觐见的声音。可是沈哲子闻言后却微微一愣,因为没有喊他的名字!

当然驸马都尉是他,昭武将军也是他,但没有喊名字!这种情况,叫做赞拜不名!虽然仅仅只是省略了一个名字,但是在中兴以来,有这样待遇的那是王敦、王导之流,就连陶侃都是在坐拥荆江、收复襄阳之后,才得到这样的殊礼!

沈哲子还在懵懂着,居然就享受了一次这样的殊礼,心内不禁一突,难道待会儿还有剑履上殿?

他心念一转之际,便看到两名内侍又捧着一方木盘匆匆行来,果然,上面摆了一份连鞘的仪剑!

沈哲子见状,心中已是苦笑连连。所谓殊礼,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之类,那都是权臣标配。虽然鼎立江东以来,各种殊礼发放有些泛滥,譬如年六十以上两千石者多加入朝不趋,否则,类似陆晔那种老家伙们一溜小跑上殿去,半道可能就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