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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张健目中已经隐有泪光闪烁,站起身来对纪友长施一礼:“多谢纪君送我一程,此生已难再见,可待黄泉共歌!转战经年,惟得贼名。此身何惜,本应赠予良友再建事功,可惜主公军败蒙难,不敢言弃!告辞!”

说罢,张健蓦地转身大步行下高岗,率众而去。

……

随着沈哲子的军令发出,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大量原本隶属张健部的宿卫乱军纷纷涌至曲阿县治。

这也是没有办法,京畿已经收复,苏峻又是大败,任谁都知道这一场持续半年之久的叛乱将要平复。这些宿卫们要么逃至深山老林此生不出,要么投入大族受其荫蔽,否则只能乖乖回归统序。

不过这些人大概也知道自己所为之事有多罪孽深重,因而少有小部归来,往往都是汇集成数百上千人的大队,大概是人员的优势能给他们以安全感,毕竟法难责众。

“为什么要这么做?”

曲阿县署中,坐在沈哲子对面的一个年轻宿卫将领被沈哲子冷厉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能淡然。

这年轻人不是外人,乃是纪况之子,纪友的堂弟,名为纪昌,也在宿卫之中担任军职。大概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单单纪昌领回的宿卫便有一千五六百人。而这一队宿卫也最惹人注目,且不说兵众一个个背负着大量的财货,甚至堂而皇之押运着数十辆载满粮帛的大车,可以想见他们又做了怎样的恶!

纪昌两眼布满血丝,单薄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着,不敢直视沈哲子的眼神。因为沈哲子不只是都督上官,还可以算得上他的长辈。

“你哑巴了不成?难道以为我不敢杀你?”

见纪昌只是满脸惊惧,却不敢开口,想到早先亲眼所见那一幕惨剧,沈哲子更是恨得牙关紧咬,抬起脚来一脚踹在纪昌面门:“敢为如此恶事,你对得住你家先人?对得住丹阳乡人?”

“做得干净,不会外泄……请、请驸马……”

纪昌捂着脸颊,血水已经从指缝渗了出来,语调颤抖不定。

“畜生!你还有脸来见我?你怎么下得去手!”

沈哲子抽出佩剑来,剑锋抵在了纪昌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