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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次的待遇便迥然不同于昨日,沈哲子并几名族亲被请入雅室等候,又有上好茗茶招待。等不多久,甚至还得到西阳王司马羕的接待。

西阳王司马羕四十余岁,其父汝南王司马亮乃是宣帝司马懿第三子,武帝司马炎的叔父,亦为八王乱政的肇始者,也是最先被干掉的一个。

这样的血亲关系,较之晋元帝司马睿其实还要硬一些,渡江也早,本身亦没有或牛或马的纷争,理论上来说,在江东立鼎的机会更大。但是他家倒霉,老子司马亮太跳脱,首先被干掉,原本交好的家族屡经清洗,到如今在时局上已经完全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所以说,先胖不是胖,后胖压倒炕。中朝藩王势大,按理说怎么样也轮不到琅琊王这种偏支小辈问鼎,但先胖的那些统统被干掉,最后反而便宜了琅琊王后来居上。东海王司马越奋斗半生,结果也只是为琅琊王做了踏脚石。

作为如今宗世中屈指可数的长者,西阳王还是颇有威仪的,坐在那里气度俨然,只可惜帅不过三秒,一张嘴就暴露了本性:“遂安选婿,我得陛下信重顺理宗正事,将你家列入选中,也是颇受了物议纠缠。你家能够选中,总算没有辜负我的一番提携。”

听到这邀功之语,沈哲子心里已是腻歪的不行,两百万钱送出去,大家财货两讫,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莫非还是欲壑难填?

心内虽然诸多不爽,但沈哲子也只能微笑道:“家父亦倍言大王提携之恩,嘱我定要多谢大王。”

西阳王闻言后一副心安理得状,并不因拿了对方诸多钱财礼货而心虚,他叹息一声后又说道:“江东虽好,非我桑梓,立家实在不易啊。我倒真羡慕你们这些南人,安守乡土,自足而饱。”

这王八蛋果然贪婪,要了钱还想要田。沈哲子几乎忍不住要骂他娘的,羡慕南人安守乡土,那你滚回江北去啊!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关键时刻可以做不喑世事状,沈哲子强忍住怒气说道:“赖天而活,勤耕得食罢了。大王国宗长者,德高望重,海内景仰,贤而立世,所居成聚成邑,皆可期望,实在不必自伤。”

虽然马屁听着挺爽,但少了实惠,西阳王终究有些不甘。在他看来,这名望不备的武宗豪强,侥幸得尚公主,还不是诚惶诚恐的予求予取,若错过眼前这个机会,以后却是不好再向他家央求财货。

沉吟片刻,西阳王觉得大概是自己所言太隐晦,这少年听不懂自己言外之意,于是他便再说得直白一些:“我家人丁众多,衣食难免有缺。我早听说吴兴水乡丰裕,田肥桑茂,有意于那里置办几处别业。你家世居吴兴,这件事倒可托于你家,只是不知你家愿不愿帮我一次?”

沈哲子本来觉得自己底线放得已经很低了,没想到这世上真是人外有人,这个西阳王简直是不要脸面了,狮子大开口,半点也不觉得尴尬难为情。

他当即便要矢口拒绝,帝婿之事已是南北瞩目,如今终于争出一个结果,岂是区区一个宗王能刁难罢止的。但话说到嘴边,心内思绪却是一动,继而便笑语道:“原来大王所虑为此,既然言到,岂敢拒绝。只是田亩所出,终究定数,春秋劳碌,恭仰天时,绝非清贵之业。我来都中,倒是听到一桩佳业之事,愿与大王共享。”

接着,他便将那隐爵之事道出来,言辞之间对于获利自然多有夸大。

西阳王对于兴置田业之事本就不甚热心,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敛财,对于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情更是饱含热情。听到沈哲子讲述,眸子已经渐渐变得晶亮起来,口中喃喃道:“出资入股,共结天下资友,坐而分利,确是一桩清贵雅业。如此美事,我竟然今日才得闻,真是大大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