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自命家人持我家拜帖邀见,希望舅母知会舅父,舟船在前方暂停片刻。”
顾清霜快言道,并没有注意到全夫人略显怪异的眼神,一心要为前日之事讨一个说法!
……
傍晚时,沈哲子一行到达乌程码头。这里是吴兴货运流转的一个节点,因此码头的修筑也是极尽人力物力。此行财货随员众多,单单舟船就有十多艘。因为担心乌程这里航道堵塞,因此先一步派人乘快舟通报一声。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到达乌程码头时,沈哲子还是被那舟船连绵的场面小小震撼了一下。
及至了解到是因为自家在码头左近设栅腾出一条河道,才造成眼下的场面。沈哲子倒也不觉得如何,自家为了疏浚这条河道耗费巨资,享受一点特权又算什么。他没有纠合郡府拦河收费,只靠货运周转和码头盈利回收成本,已经算是很克制了,回馈乡里之余,也实在不必发扬风格委屈自己。
码头上来迎接的人家不少,就连太守虞潭都亲自赶来迎接。吴兴水道疏浚,畅通无阻,这都可以算到郡府的政绩上。虽然虞潭也明白沈家自有谋划,但这时节各大族都是只进不出,如沈家这种行为,已经算是难得的德被乡里。
除了郡府这些官方人员外,还有近来与沈家有合作的家族。譬如长城陈家,早先虽然与沈家颇有龃龉,但得了水道带挈,水运昌盛,连带着竹材木材价格飙涨,开春通航以来获利甚丰,些许旧怨在滚滚而来的实惠面前又算什么。
沈哲子行程甚急,便不再赶去乌程郡治留宿,在码头附近沈氏新建的庄园里宴请宾客,一番寒暄应对后夜幕渐深,各家皆知他舟车劳顿,也不久留,意思传达到了后便都早早离开。
送走诸多宾客,沈哲子正待去休息,仆下突然递来顾氏拜帖,见这娟秀字迹有点眼熟,沈哲子沉吟半晌后,便脚踩木屐站在廊下挥舞着拜帖叫嚷道:“纪文学,医你相思之疾的良药来了!”
话音未落,廊外很快有了声响,首先冲出来的还非纪友,而是沈牧那个人憎鬼厌的家伙。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沈哲子面前,一把将拜帖抢入手中去,还来不及展开,耳边疾风骤起,纪友已经扑上来:“沈二郎,我与你势不两立!”
沈牧这家伙难求心仪的佳人,便把纪友的忧苦视为自己的快乐源泉,手舞着拜帖冲向门庭。纪友追了几步后才返回来,有些急促的整理着衣衫,神情略显忐忑道:“维周,你没有骗我?真是顾家清霜娘子来拜访?她怎么知道我在此处?你看我这模样,仪态如何?”
见纪友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沈哲子实在无力吐槽,示意刘长等几名仆从跟上自己,行往门前去迎客。纪友随在后面走了几步,而后似是想到什么,又转头往自己房间飞奔而去。
全兴站在沈家庄园门庭前,神情拘谨之外暗藏兴奋,他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清霜小娘子居然主动要求停船拜会沈家!
他看一眼身后神色沉静的顾清霜,笑语道:“霜儿不必忐忑,凡事皆有舅父为你筹划。顾氏女郎未必就逊于帝宗公主,沈氏郎君雅名于外,绝非俗眼观人的庸碌之辈。”
听到舅父的话,顾清霜银牙微咬,为自己贸然拜访的举动略感后悔。可是听到舅父对沈家那纨绔子评价颇高,她心内微哂,决意在今天让舅父见一见此人真正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