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主人吩咐我等要贴身保护您,须臾不能离开。”刘猛不接玉玦,瓮声瓮气道。
“放肆,我与庾君同行,怎么可能会有危险!你这恶奴,莫非看我年幼,想要欺凌主上!”
沈哲子顿时怒不可遏,拍打着车厢横梁大喝道:“停车!我要狠狠教训这个恶奴!”
马车横在道上,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沈哲子要用马鞭抽打刘猛,其他卫士则哀求讨饶。
“算了,先去西陵吧。”
庾怿有些不耐烦,在车上说了一声。
沈哲子听到这话,才恨恨丢下马鞭,返回车上后,又连声对庾怿致歉。
一行人转向北上,旅途枯燥,庾怿便与沈哲子交谈起来,想要考校一下这个早慧的少年。随口问的一些问题,少年都条理清晰的回答出来,双眼湛湛有神,哪还有刚才暴躁嚣张的样子。
越往北行,庾怿心里渐渐感觉有些不妥,沈家如今背负谋逆罪名,自己跟他们混在一起算是什么事?一想到此节,庾怿心里便悚然一惊,蓦地发现自己已是身不由己!
车厢一角一直垂首,不发一语的虞奋此时早对沈哲子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若说早先抢占西陵城还是借了自己的身份取巧,背后又有大队人马依靠。而现在却是完全凭着一张嘴,就把一个大县县令诳出城来。
虽然他还猜不透沈哲子把这暨阳令拉过来有何目的,但这不着痕迹的做法,就连他这个成年人都望尘莫及!就算这计策是沈充谋划,可是具体实施下来,沈哲子对细节的把控,也足以让他叹为观止,心里给少年打上一个妖孽的标签。
心中懊恼之余,庾怿再不敢对沈哲子等闲视之。只是要他承认自己被一个垂髫小儿摆弄股掌之中,一时间却无法接受。他突然朗笑一声,指着沈哲子说道:“哲子小郎君,我对令尊也仰慕已久。不知此行能否有幸,得见一面?”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对这家伙死鸭子嘴硬的做派,沈哲子看破并不点破。先前在暨阳县城,他其实一直提着一颗心,怕真被庾怿给提溜到余姚去,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好在他占了年龄的便宜,总算把庾怿给弄出来,至此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至于剩下的部分,就要靠这庾怿尽力而为了。
庾怿嘿然一笑,不再多说,而是从头在脑海中回忆沈哲子的一言一行,希望能从中发现对方的意图。他虽然出身士族,但颍川庾氏却非琅琊王氏那种典型侨姓,其父辈早在会稽为官,对于江左风物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