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亚红着脸,看周缄一眼,抗议道:“别胡说,谁跟他是情人了?”
萨默斯说道:“是啊,是啊,换个更好的得了。”生怕布里亚发作,跳起来,说道:“走走,去吃饭吃饭。”
布里亚的家在巴黎市区中心的西北,蒙索公园附近,离凯旋门也不是很远。
宋冰银审视着屋里的布置,按一般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庭院、房间的空间都很大,内部装潢、摆设也很见特色。法国中产阶级的正常水平,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不过,对于一个总统的女儿的家来说,似乎就略显寒酸了些。
布里亚的丈夫楚浮是一个清瘦和蔼的中年人,尖尖的脸颊,鹰啄一般的鼻子,他的眼光是温善的,说话时缓缓看着你的双肩部分,他的知识也非常渊博,只聊了两句,周缄和宋冰银就开始喜欢上他。
客厅里有些乱,显然楚浮并没有做好招待客人的准备。
周缄注意到,在右侧一个小沙发前,放着一块棋盘。
这块棋盘和一般的板型棋盘大不相同,它本身是一个长宽高都在六十厘米左右的正方体,外表作深绿色,下面的一面上嵌着四个轮子,分布在四个角,前后左右四个侧面上是四幅画,绘着各种时代的对弈图案,但因为没有文字说明,一眼看过去,也不知道是哪些人的对局。棋盘的正面,当然是一个纵横19道的棋盘。
棋盘上一局没下完的棋。
楚浮见周缄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盯着那盘棋,笑道:“布里亚在家闷的时候,就和马克斯下一盘。这盘是前天晚上刚下的,只下了一半,布里亚就有事出去了,所以一直放在这里,马克斯也不让人动。”
周缄疑惑说道:“马克斯?”
楚浮说道:“是啊,马克斯。哦,周先生,你是围棋大师,你看这盘棋,哪一方能赢?”
周缄又注意看了一下,说道:“这大概是让四到五子的棋,黑方还占有一定的优势,不过白方腾挪的手筋很多,定型手法也很棒,我看再下五十招,白棋就能追到让先……”他微微摇了摇头。
楚浮笑着看布里亚一眼,专注地看着周缄。
周缄只好把话说完:“不过,棋盘太小了些,这一盘除非黑棋出现大错,否则,白棋要扳回来的机会很小。”
只听一个欢快的声音叫道:“我说我要赢的吧?我这么了不起,怎么可能出错,更不可能出现大错误。”
周缄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声音却是从那棋盘里发出来的。
楚浮笑道:“它就叫马克斯,是一个喜欢用电脑的棋士。”
周缄和宋冰银恍然,原来是围棋机器人。宋冰银心想:“先生这人说话也太文雅客气了,还怕伤了这机器的自尊心似的。”
萨默斯说道:“马克斯,谁说你不会出错,上一局你不就出错了,要不然,怎么会被我姐姐让五子?”
马克斯分辨了一下她的声音,火了:“你就是上次不懂礼貌坐我头上的那个小丫头萨默斯吧?你最坏了,就知道拿我开涮。你又来了,布里亚,赶她走。”
萨默斯哈哈大笑,说道:“人就是要骗人的,你就是要被骗的,谁让你这么笨啊?”
马克斯用一种非常委屈愤怒的声音说道:“萨默斯,你坏,你骗人,你骗人,……”后面连着说了十几句,都是“你骗人”。
萨默斯右脚抬起来,比划着,在马克斯头顶上虚虚晃了一下,笑道:“我就是要骗你,就是要涮你,怎么样?我还要踩你呢。”
马克斯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回答。
蓦然,一阵呜呜的哭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布里亚嗔怪地瞪了萨默斯一眼,说道:“马克斯别哭,我没说你这盘棋要输啊,哎,对了,你知道咱们家今天来了什么贵客吗?”
“呜呜,我不知道——”
“就是天下最厉害的那位棋士啊!”
“啊,是艾不挠七段么?”马克斯来了兴致,不哭了。
“不是啊,为什么你觉得艾不挠七段最厉害呢?”
“不是嘛,你最近给我看的几局棋,他把周缄九段都下得没办法了,他最厉害了。”
周缄脸上一热。
布里亚抬头看看周缄,红了脸,说道:“马克斯这孩子不太懂事,周先生你别见怪。”
周缄说道:“怎么会……”
马克斯又不干了:“布里亚,我懂事,我很懂事的,呜呜……”
布里亚急忙又百般安抚,直到说出最后一句“我知道,我让不动你五个子”,马克斯才破涕为笑,说道:“天下没有人能让我五个子,艾不挠七段也不能。”
萨默斯说道:“谁说的?我就知道有人能让你五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