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珣妃到王君宫的时候,贺王君正在插花,他跪坐在锦垫上,玉簪挽发,手执秋菊,正拿着银剪修理茎上的细叶。
男奴通报以后,燕珣妃提起凤袍,跪坐到了王君身侧,安静等候。
贺王君剪完了手中的花,将其插入前面的玉瓶中,妖娆的金菊开得硕大,一支便可占尽花瓶。
但男子并不止步,他又挑挑拣拣了一支白玉兰,一并插入瓶内,同那金菊上下照应。
燕珣妃见此,低头恭敬道,“父亲是在提醒我,不要锋芒太盛?”
男子闻言,接过旁边男奴递来的帕子净手。那双手十指修长如玉,被帕子包裹,一时分不出孰白一些。
早年间,这双手搭在玉笛之上,一曲名动四国,引得年轻的燕王千里迢迢远赴贺国,求娶了老贺王最疼爱的儿子,到了现在,贺王君的才情不减当年,愈发精进,可他没了少年时的青涩,多得是一国王君的泰然。
男子弯了弯唇角,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了浅笑,他对着燕珣妃道,“万紫千红总胜过一枝独秀,你母亲喜欢繁花似锦的模样,身为儿臣,你不能不孝。”
“父亲教诲的是。”
贺王君起身,燕珣妃立即扶住了他的手,王君身后长袍曳地,如凤鸟圜身,金色的凤尾于空中留下一道典雅流畅的弧。
他被燕珣妃扶到靠窗的座上,端起了浆盏后,缓缓开口,“说说吧,那个小姑娘的人头是怎么回事。”
燕珣妃失笑,“什么都瞒不过父亲。”
贺王君望了她一眼,两人的凤眸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男子眼中的眸光更加娴静柔和。
没有人比贺王君更了解他的女儿。他数遍燕王的孩子里,也只有自己的女儿能不动声色又明目张胆地行如此阴毒之事。
燕珣妃没有隐瞒的打算,她坦言道,“侍女犯错,女儿不过小惩大诫了一番,父亲不必放在心上。”
“小惩大诫?”贺王君重复着这个词,笑了,“七公主看见那颗人头之后呕泄不止,如今还卧病不起。你母亲得知后,不仅派了宫廷医师前往,还要重查凶手,安抚受惊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