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来了就要住几天,不急。我看还是去吃饭吧,难得你有时间回来。走,村里新开了家饭馆,你尝尝味道如何。老陈一直希望我将你请回来,秋生你去叫陈伯。别推辞,我让人告弟妹一声。”春生不由分说将荣飞拖走了,当然也叫上了荣逸。
自荣飞跟傅家堡的两名当家人谈了开发区的设想,支书老陈一直很激动。如果按其所说,傅家堡的几千村民将摆脱几千年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联想这几年村里的变化,对开发区充满了希冀。
春生征求荣飞的意见后叫上了企业几名主管,除饲料厂的齐志明外,全是村里人。成立傅家堡实业后,傅春生自己管着砖厂,预制件厂,猪场都任命了负责人,也设了会计独立核算。只有饲料厂的厂长是从外面请来的,齐志明本来是北新农业大学的老师,被请来组建饲料厂后就留在了厂里,这是个有决断力的人,看中了饲料厂的前途,断然辞去了学校的工作当了厂长。一年后,傅氏兄弟赠给他饲料厂10的股份。
荣飞很久没有“逛”过傅家堡了。他在这儿生活了十一年,上了四年半小学,村里很多人都认识他,傅家堡实业至少有十几个小学同学在打工。街面已经铺了水泥,载了梧桐树,秋生所说的新饭店就靠着荣飞曾经念书的学校,荣飞没进饭店而是很怀旧地来到新修的校门口,望进去和记忆里的学校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的土坯教室已经换成一排排新瓦房,操场也修了,学校正在放假中,但操场上仍有一群孩子正在打篮球。
荣飞不由得想起自己上学时的情景。就一个词:贫困。农村的贫困是难以言述的,他来自城市,父母虽然收入很低但绝对有保证,搁在农村便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羡慕他衣服鞋子,羡慕他的小人书,羡慕他的玩具,那具粉红色塑料壳的儿童望远镜拿到学校总能让同学们将他当做核心——村里的伙伴们是贫寒的,没有这个,没有那个,简直什么都没有。他见过同学用橡皮擦掉作业本上的字迹再次使用,见过同学因没有袜子脚脖子上冻开的口子。最怕冬天,简直是滴水成冰,教室门窗都关不紧,老师学生就在这样的坏境中上课——感谢改革开放,即使带来了收入分配不公腐败滋生等一系列严重的社会问题,无可置疑的是老百姓富了,生活改善了,看看学校的变化,看看村子里不断盖起的新房,那些怀念毛时代的人就该闭嘴。
“春生哥,开学时提醒我捐十万给学校。怎么使用我不管,只要用在学校就行。”
“没问题。我替你办。”
“不,这钱是我来出。我在这儿念了几年书,算是对母校的感恩吧。”
傅氏兄弟发家后陆续向学校捐资,累计也有好几万了。荣飞是知道的,这也是他一直对傅氏兄弟敬重的原因。没文化的农民们往往对教育充满敬畏,这也是我们这个民族历尽艰难但仍生生不息的原因之一。
村支书老陈来了。
“走吧,吃饭去。”荣飞和老陈握手。
饭店叫银环饭店。一间大堂连着两个小包间,另一边是厨房。老陈张罗着点菜,荣飞说就要家常菜,吃着舒服,千万别弄什么大鱼大肉了。饭店的老板娘看着眼熟,经刚通知完家里赶回来的秋生一介绍,果然是同班同学,叫张银环。
“啊呀,真不敢认了。总听秋生说你,不敢认了。”女同学笑道。
十几年不见,当初的黄毛丫头已经变成风姿绰约的少妇,荣飞更不敢认。不过现在总算想起张银环当初的样子……
“你变的漂亮了。哈哈,走在街上根本认不出来。”
“你变化不大,不过是放大了一圈。今儿算我请客,你们敞开喝。”张银环爽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