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荣之贵和魏瑞兰拎了大包小裹回娘家。本来想让荣飞跟他们一起回,但荣飞说他忙的厉害。现在他们不再强迫荣飞了,大概是经济的力量使然。
从临河车站下车到枣林镇有十华里的路程,没有公交车,之前回家大部分是靠两条腿,这回提前给小弟魏建军写了信,希望建军能接接他们。下车后没见魏建军的影子,魏瑞兰立即骂起来,“我还专门写了信,连接接我们都不愿意吗?”
带的东西实在是多。有他们退下来的旧衣服,还有新买的被料衣服食品之类,四五个大包,拎回去实在是困难。站外那些搭揽生意的“私人运输公司”立即上前,问他们去哪儿?这些人有自备的交通工具,最好的算是三轮摩托车。荣之贵问清价格,雇一辆三轮摩托要六元钱,搞了半天价,最后谈成五元,魏瑞兰嫌贵,荣之贵说,“咱们也该享受一回了,别那样自己克扣自己了。”
确实。他们现在似乎成为了有钱人。
半路上看见骑了自行车去县城方向的魏建军,魏瑞兰让三轮车停下来,喊住了擦肩而过的魏建军,魏瑞兰的那点不快也就消失了。
“小飞没回来吗?国禄叔想请他吃顿饭呢。”魏建军的话让魏瑞兰惊讶,魏国禄是暖气片的厂长,曾经免费给过他们一方裁好的柳木,解决了他们搬家后遇到的麻烦,魏瑞兰一直将帐记在小弟身上,因为魏建军在暖气片厂工作。“魏国禄请小飞吃饭?”“是啊,国禄叔很看重小飞,跟我说过几次想请小飞来厂里当厂长,大概是小飞不愿意。最近厂里有些困难,国禄叔想问问小飞。”
最近总有令荣之贵夫妇惊讶的事。都发生在荣飞身上。
“他不愿意?”荣之贵问。
“我是猜的。国禄叔没跟我讲。”
因为魏瑞兰带回的礼物多,家里都眉开眼笑,特别是魏瑞兰给每个侄子侄女100块的压岁钱,皆大欢喜,不仅本村的二妹明兰和四妹新兰闻讯过来看望大姐,连远在西河的三妹如兰也跑了来。新兰只有二个女孩,计划生育抓的紧,怕罚款,没敢再生,对于大姐按人头发钱便有所不满,但忍着没说出来。
魏如兰是下午来的,住下不走了。老院正房三间,西房二间,南面还有夏天做厨房冬天做储藏室的二间南房,魏瑞兰老母亲已经七十五岁,但身子很硬朗,耳不聋眼不花的,喜欢热闹,子女们团聚大节,老人很高兴,早将西房收拾出来,生了火。西房是魏建国、魏建军结婚时的新房,弟兄俩后来先后搬了出去,魏建军是去年刚盖了房搬走的。魏瑞兰夫妇陪她住正屋,如兰一家便住在西屋。家人团聚,说的自然是身边的人和事,小弟买了新房搬走了,魏瑞兰本来是准备赞助五百块的,但建军没开口,自己又因买车跑运输大亏,魏瑞兰也就装糊涂没给这份钱,现在才晓得建军在暖气片厂混的不错,干了三年多竟然攒下好几千,房子也买了。荣之贵一向瞧不上村里的土厂子,现在听了,算算竟然比自己厉害。而且,老婆娘家几乎家家有人在暖气片厂上班,因为有了活钱,看上去精神面貌竟是大变。这样一个厂子竟然想请儿子来当厂长,不能不令荣之贵感到不可思议。上大学真的这么厉害吗?
晚饭后陆续送走兄弟姊妹,老三如兰和大姐聊天,说起暖气片厂,“西河后悔的要死。说起来还是小飞给出的主意,他跟三维讲,我就在跟前。他还去了三位舅舅那儿动员西河办厂子,都怪他们思想保守,这不,枣林办起来,大发了。”
“小飞的主意?什么时候?”魏瑞兰惊讶道。
“不记得那回小飞去黄石头买邮票?就是那回。”说到邮票,如兰话题打开了,“小飞真是有眼光,一看三维手里的邮票就认定可以挣钱,竟然拉了三维去他表姨哪儿买了好几十张,据说邮票涨了好多倍,把三维表姨后悔的要死——三维多次跟我讲,如果有小飞的一成眼光,发财简直是儿戏。”
邮票是件不愉快的事。荣之贵哼了声,“那件事小飞办的不地道,那些邮票他也没挣到钱,都让他转卖了。”这回荣之贵回岳家,感觉到大舅子小舅子小姨子们对他的尊敬,心情着实不错,“小飞还是个孩子,三妹你可别老夸他,那样对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