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愁。李卓对分配结果意见最大,当下就去找周敬了。荣飞有些迷茫,直接就到厂部了吗?这个结果是不是有胡敢的影子呢。
宣布的当天晚上,中学为他们举行了告别宴会,李卓没有参加,也不知道他找的结果如何。学校的领导们,包括教导处的主任副主任都出席了。算是对他们的慰问。郭星辰给每个离开中学的临时教师们都敬了酒,轮到荣飞时说,“你带的高一英语成绩比原来好了很多。不少家长找我要将你留下呢。厂里不同意,希望你在新单位干的更出色。”这是对荣飞工作的肯定,郭星辰思想有些僵化,但却是个很好的人,办事基本公道正派,也务实。荣飞诚心诚意地敬了郭校长,祝愿学校从此更上一层楼。跟在郭星辰后面的汪主任说,“小荣老师确实很优秀。他的收获不是带出一批好学生,主要是找了我们学校最好的姑娘。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酒?”自邢芳和那位匡晨吹了后,汪主任几次在例会上批评邢芳的工作。邢芳很委屈,但没有跟荣飞说。不知道内幕的人根本看不出汪主任的内心。初入社会的青年最恐惧汪主任这样的笑面虎,因而对社会产生不信任。其实这种人也很可怜,总想着报复刁难别人的人心理必定阴暗,受伤最重的恰恰是自己。荣飞了解汪主任的为人,记忆里她没少给邢芳穿小鞋,直到荣飞在北重混出了头,这边的态度才转了180°大弯。
“这种人杀不胜杀。不必和她一般计较。”荣飞回敬汪主任,“我年轻不晓事,冒犯汪主任的地方还请多多海涵。另外,请主任关照邢芳,她就是太木讷了。”
“哈哈,还没娶回家就知道疼媳妇了。”汪主任只是用嘴唇沾了下酒杯。
单珍,杨兆军等没有分入中学的朋友对荣飞的新岗位都感到满意,杨兆军认为一定是胡敢帮荣飞说了话。胡敢极爱才,荣飞写一手好字,性子又沉稳,到办公室当秘书是理想的人选。
邢芳要回空山老家,临别约好只住半个月,8月4号在北重见面。荣飞答应了。
就在荣飞放假后,荣之贵和魏瑞兰决定自费去天津杨柳青去看荣逸。叮嘱荣飞照顾好奶奶。因为这几天王老太身体有些不爽。若是在平时,王老太完全可以自理。荣飞调整工作到厂部办公室令父母高兴,但出于前面的参照物过高,荣之贵总觉得儿子脑子有些问题。所以喜悦也就像酒里掺了水,味道淡多了。荣飞考虑再三,决定将邢芳的事告诉母亲。他思忖着如何讲,魏瑞兰看荣飞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什么事你就说嘛。”荣飞说,“我在厂里找了个女朋友。”魏瑞兰放下手里的活,“找了个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荣飞说刚刚。魏瑞兰问,“她是哪儿人哪?今年多大了?干什么的?”荣飞如实说了。魏瑞兰说,“年龄和学历也罢了,空山是有名的穷地方,北新俗话,有女莫嫁空山人。她家是做什么的?”荣飞说是农民。魏瑞兰断然说,“不行。你不懂,农民,又是空山的,家里一定穷的要死。一辈子都压得你穿不过气来。你姥姥家是北新的好县城,什么条件你是知道的,缠了我半辈子,现在每月都得给寄钱。你傻了?”荣飞笑着说,“若是担心经济问题,妈你就不要操心啦。我有办法的。”“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我是过来人,晓得其中的厉害。绝对不能找空山的。那是什么鬼地方,人说,穷山恶水,泼妇刁民。你今年才二十二岁,急什么?好姑娘有的是。咱排的小秀,记得吧,比你小一岁。前些日子她妈来串门,提起这件事。小秀虽然是高中生,已经顶她妈的班上了班了。知根知底的,我看就不错。将这个女孩回了吧。”小秀姓宇文,总是小飞哥的叫着,荣飞一直把她当小丫头看,魏瑞兰的话令他苦笑不得。早已预料到对邢芳的事不会一帆风顺,所以他也没着急,“小秀的事你就别再提了,我除了邢芳谁都不要的。”“你敢!”魏瑞兰生气道,“这是一辈子的大事,由不得你胡来的。等我和你爸回来再说。”他们当晚就去天津了。
第二十四节 邢菊来了
邢芳回老家住了半个月,详细将荣飞的事跟二位姐姐说了。三姐邢菊一叠声赞成,“除了没见人,其他的都没问题。我看挺好。至于小五你说的他知道你那么多的事,打听呗。家里的情况有没有跟同事说过?你穿多大的鞋,有心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夏天光着脚穿凉鞋的多了。当初你姐夫给我买衣服,也没问我尺寸,合适的很。这说明他在意你。”二姐邢兰没吱声。邢芳明白二姐是不同意的,但她不能忍受这个,如果二姐心里别别扭扭,她觉得不会幸福。邢兰不忍看小妹可怜巴巴的眼神,“这是你的事,最终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道理我讲过了,你仔细想想最好。”邢菊说,“我一直想去趟北阳,自我结婚去过后再没机会。我去见见这个荣飞,替小妹把把关。”
邢芳这次回家,大部分时候泡在二姐家里,希望说服二姐同意。邢兰暗暗跟邢菊说了自己的担心,认为邢芳过于老实,容易鬼迷心窍,你比她脑筋活泛,去去也好。不过要有个理由。邢菊说,“理由早想好了,也是实际的,我想去看看病。”邢兰说好,“他同意吗?”“他能不同意吗?不过他不会跟我去,嫌我丢人。”邢菊结婚四年未曾开怀,为此婆婆公公吵闹到街上,与石芳生的感情也出现了危机。
邢菊于是和邢芳一同返回了北阳,就住在邢芳宿舍。孙兰馨放假回家尚未回来,床铺是现成的。邢菊悄悄对邢芳说,大城市就是好,我这辈子是不能像你这样了。说这话时邢菊一脸沮丧。邢芳安慰她,谁说你不能来了,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邢菊笑了,真是傻子,哪有大姨子住在妹夫家里不走的?你那个荣飞呢,什么时候见面?邢芳说,明天就应该回来了。我先陪你到医院看病?邢菊想想,好吧,就先去医院。
第二天她们到北阳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检查。此时的诊金极低,还没有红包一说,医生做了例行的检查,详细问了邢菊月例情况,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不孕症的成因很多,最好叫你丈夫也来查一查。很多时候是男方的问题。”看邢菊的是位年老的女医生,耐心地叮嘱了邢菊一些夫妻间的注意事项,打发她们走了。看病的钱是邢菊掏的,她坚决不让妹妹出钱。
邢芳注意到三姐的神情反而比看病前苦了,她也猜不透真正的原因,又不好问,憋在心里极难受。倒是回到厂后邢菊的情绪好了许多,晚上姐妹俩到幼儿园里花园般的空地上玩,邢菊变得有说有笑了。问了邢芳许多荣飞的事,发现妹妹对这个未来的妹婿不甚了解,“难怪二姐担心。你真是个傻丫头。人家将你摸了个清楚,你对人家却糊里糊涂,碰上个心眼坏的,将你卖了你还帮人点钱哩。亏得我来了。”
荣飞是在8月5日回到北重的。奶奶的小感冒很快就好了,老太太的体质真是不错,甚至连医院也没去。邢芳的事荣飞没有瞒奶奶,老太太极为兴奋,非要荣飞将邢芳领来。荣飞解释说邢芳回了老家。老太太冷静下来,问了邢芳的情况,关键是人好,只要对你好就行。家在农村城市不是什么大问题。荣飞不禁感慨奶奶的开明,在记忆里奶奶就很喜欢邢芳,临死都喊小芳,小芳的。荣飞答应等邢芳从老家回来一定带她来。一周后荣之贵和魏瑞兰从天津回来,免不了再次和荣飞谈起对象的事。这个情况是荣飞预料到的,他不想在这时候和父母发生正面冲突,反正邢芳现在老家,想见也见不着。有时候棋就需要分步下。记忆里自己苦恼的是经济问题,准备成家和刚成家那几年真难哪。至少那三年邢芳根本没买过一件衣服。现在自己手里已经掌握了在别人眼里是天价的财富,之前的困扰再也不存在了。
熬到8月4号,荣飞准备回北重了,没想到张昕竟然找上了门。张昕将荣飞约了出去,就在纺织新区的门口,张昕开门见山问荣飞是不是找了女朋友?问这话时张昕眼里含着泪。得到荣飞肯定的答复,张昕几乎是喊着问他,难道因为我拒绝你就这么不肯原谅我!究竟她比我好在哪里!我都那样向你道歉了你的心怎么这么狠!荣飞没法解释,张昕似乎也不需要荣飞的解释,哭着走了。就这么又耽搁了一个晚上,张昕的上门自然瞒不住魏瑞兰,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这个张昕就不错,你们是中学的同学,又是大学的同学,学历比那个女孩高一级,长相嘛估计也不比她差。关键是张昕就是本市人,也算门当户对。要找就找张昕吧。
荣飞估计在邢芳的问题上将受到家庭的许多障碍。所以现在不需要和父母发生激烈的碰撞。在记忆里自己正是这样做的。邢芳的事加重了与父母的紧张关系,直到孩子出生,这种关系都没有缓解。给性格极为善良的邢芳内心极大的愧疚,总觉着是自己导致了丈夫与公婆的严重对立。这种愧疚影响了她的健康,荣飞一直这样认为。回到现实,荣飞决不允许再发生这种“惨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