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渐渐黯淡,心中只感到说不出的可笑。
「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你,也应该为他们感到开心吧?」
想到棕发少年说的话,戴德蒙终于意识到,也许,他的确该尽最后的一点义务——他的离开,会成为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
“那我回去了。”男人双眸低垂地站起身,语气沉硬地说道,“你们要是在这里过不下去了,再回去吧。”
“你好好照顾自己。”病床上的女人并未再出声挽留,只是泪水未止地哭红了眼,“我会照顾好安德鲁的。”
戴德蒙没再说话,起身要走出病房。
“戴德蒙先生,你知道——”沢田纲吉在此时喊住了男人要离开的步伐,“其实你也可以留在这的。”
男人的步伐也只是顿了下,并未回话,推开房门便离开了。
在廊道上,他的步伐越走越快,他的鼻子嗅着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总觉得有一种死亡的气味在追逐着在侵蚀他的影子——而这正是从棕发少年口中所说的那个未来的预见。
那种后怕的恐惧在独自一人后越发发酵着。
戴德蒙以急促的步伐近乎于是冲到了医院的门口,就像是终于可以喘息到足够的空气般。而他却看到了正站在医院门口的安德鲁和彼得,安德鲁最后还是左思右想后还是到了医院中,他怕自己的父亲会和亚伦与班纳先生起争执。
安德鲁看着突然冲出医院门口的戴德蒙,也诧异地怔住了,一时反应不及。
他的父亲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甚至有些平静过头了。也正是因为这份平静,安德鲁终于注意到他的父亲的穿着变得洁净了,头发似乎终于整理过了,但是发间都是数不清的白发,而男人的脸上看起来是充满了疲态的沧桑。
纵使安德鲁的心中对这个男人有多少的抱怨和憎恨,在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所露出的老态,仍然会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心酸来。
看到男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安德鲁不知道接下来男人到底是会说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辱骂,一顿劈头盖脸的嘲讽,还是直接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颊上……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惧怕。
但是,什么都没有。
男人只是沉寂地看着他,目光中透露出了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男人好几次张开口,却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