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陛下要杀你?你休要胡说,陛下乃是圣君,怎么会无端这样说,你大庭广众,如此指责陛下,这是臣子应当做的事吗?”
这句话诛心至极。
你这是要陷陛下于不义,作为臣子,指责君王,这本就是逾越了本份,你陈凯之是什么心思?
陈凯之正色道:“臣惶恐不是自己,臣为大陈出生入死,何曾俱怕过死?”
说着,陈凯之似乎像是等待鱼儿上钩的渔翁,眼底里透着笑意。
这笑意,对着陈贽敬,被陈贽敬看了个一清二楚。
陈贽敬突然有点害怕这个陈凯之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可陈凯之说的是实话。
陈凯之怕死吗?
若是怕死,如何能立下这么多功劳,能成为护国公。
他不怕死!
只要他有理,他就可以将天都翻过来。
所以他完全是不怕死的。
因此陈凯之眼眸微微一眯,凛然道:“臣所恐惧的是,陛下小小年纪,竟被人这样误导,假以时日,再被身边某些人蒙蔽,最后是非不分,这是要陷大陈于何等境地?臣所恐惧的,乃是大陈的江山社稷,陛下乃社稷之主,克继大统,承上天和祖宗之命,牧守万民,天下军民百姓的荣辱生死,俱都维系于陛下一身,也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这是何等大任?”
他侃侃而谈,朗声继续道:“正因为陛下年幼,也因为陛下关系着万民的福祉,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他身边人对他的教导,才是至关重要。臣不俱死,陛下若要赐死微臣,不过一句圣旨而已;可臣心里却是惶恐万分,为的不是自己,为的是祖宗的基业。倘若我陈凯之听了这些话,知情不报,或者是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引不起重视,那么陛下为奸佞谗言所惑,以至贻误社稷,微臣……万死不足惜。”
“正因如此!”陈凯之凝视着陈贽敬,一字一句的顿道:“微臣今日,即便粉身碎骨,亦要惶恐,亦要在太皇太后、太后,以及君臣面前,痛陈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