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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之说着,已是作揖行了个礼,信步而出。

从这小厅里出来,陈凯之伸了个懒腰,其实这都察院的风景还算宜人,他沿着长廊踱了几步,感觉筋骨活络了不少,冷不丁,那王保去而复返。

王保万万料不到,陈凯之也出来了,他现在开始忐忑和不安起来,当他看到陈凯之风淡云轻的样子,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于是王保上前狠狠地瞪着陈凯之道:“陈凯之,你……你方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陈凯之云淡风轻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兴趣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道:“其实从一开始,王修撰的机会本就是最大的,我是从待诏房调来,吴学士早就有言,过一些日子,等我思过之后,便依旧回待诏房去。而我的师兄,资历尚浅,自然也就无缘于此。”

“可是,王修撰你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不该在随礼时弄那些小动作,你自以为这样聪明,可以彻底断了师兄和我的妄想,可是王修撰,你错了,大错特错,原本师兄是不想争的,我陈凯之也不愿抢,可你弄出此等下三滥的动作时,我们师兄弟已经没有选择了。”

“因为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一旦你成为了侍读,便是得位不正,若你是光明正大的主持文史馆,我相信师兄在文史馆里,倒也可以慢慢地等待,等待着有朝一日,将资历熬出来,接替王修撰的位置。可一旦你得位不正,你就很清楚,你是踩着师兄的肩上爬上去的,将来你成了我们师兄弟的上官,还会给我们好脸色吗?到了那时,只怕文史馆就再无我师兄弟的容身之地了。”

王保脸色变幻莫定。

可是他无法反驳,因为他很清楚,陈凯之说的一丁点都没有错,当初若是自己踩着这一对师兄弟爬上去,他的心里一定会有疙瘩,谁知道这一对师兄弟知道不知道自己将他们坑了呢,他自然对这师兄弟要有所防范了,他们二人,就在自己的手底下做事,实在是寝食难安啊,当然是想尽办法,各种折腾他们,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了。

陈凯之笑了笑,继续道:“到了这个份上,我们师兄弟二人也就没有选择了,其实师兄是个刚直之人,他最不愿做的事便是投机取巧,可他在不得已的时候,却不得不如此了,当师兄开始和陈学士走得近的时候,想必你一定寝食难安吧。你一开始就存着踩人上位的心思,自然认为全天下人都是踩着别人上位的,于是你见师兄如此,一定是辗转难眠,夙夜难寐,是吗?”

王保没有否认,此前的许多蛛丝马迹,确实让他感觉不正常,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即便是微小的事,他也会想得很复杂。

其实这样敏感的人,放眼满朝,又有几个不是如此呢?可能只是上官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他们也觉得一定藏着什么蹊跷,费尽苦心去破解。甚至上官只是无意识的一个笑容,也足以让他们花费心思去解读。

王保就是这样的人。

陈凯之凝视着王保,接着道:“可即便是师兄和陈学士关系近了许多,其实……他也动摇不了王修撰,因为王修撰的资历要比师兄高得多了,短时间内,翰林院上下,依旧还是属意王修撰的,既然如此,所以我便布置了一个小陷阱,王修撰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吧,师兄……已经内定了。”

“当我和你说这些的时候,你可知道,我的师兄在做什么吗?”

“在……在做什么?”王保呆了一下。

陈凯之笑吟吟地道:“师兄就在陈学士的公房里,告诉陈学士,何侍学自从丁忧开始,文史馆群龙无首,多有不便,吏部那儿,还是赶紧委派一个侍读来主持文史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