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宫的承德殿里,已经连续举行了十几次朝议,为的还是这一次的瘟疫之事。
今日……照例,朝议进行。
襁褓中的天子,此刻被宦官小心翼翼地抱着在金殿的一侧,而太后娘娘,此时也被惊动了,在这里已设了珠帘,坐在珠帘之后。
金陵给她带来了亦喜亦忧的两个消息。
她唯一的儿子,陈无极终于有了下落了,张敬选俊回来,如实相告,这确实给了太后一个极大的惊喜。
从出身到身上的三颗痣,无一不与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
可是……一场席卷金陵的天瘟,却又令太后忧心忡忡起来。
张敬弓着身,站在太后的身侧,面上挂着微笑,只是这微笑的背后,似乎透着某种隐忧。
他瞥了一眼太后,太后靠在椅上,后头枕了软垫子,用手轻撑着面颊,似在假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直到外头百官高呼万岁之后,太后的眼眸猛地一张,似乎穿过了珠帘,看到了百官朝拜的景象。
张敬便扯着嗓子道:“太后有旨,都平身吧。”
太后依旧纹丝不动,外间则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半晌,终于有人道:“陛下,臣钦天监监正曾玉有事要奏。”
陛下尚在襁褓,自然无法回应他。
太后只给张敬使了个眼色,张敬隔着珠帘道:“有事早奏。”
这曾玉显然是老迈,说话一喘一喘的:“近日,金陵大灾,臣夜观天象,见白虹贯日星兆,晕者,攻也,日晕的出现和阴阳交和有关,阴阳相协,则万事俱顺,而阴阳颠倒,乃阴气攻纯阳之故也。所谓晕不时见,女谒乱公,此……”
太后猛地凤目张大,那凤目,愈发的幽深不可见底。
“住口!”张敬也是吓了一跳,阴阳颠倒,这预示着什么,当今虽有天子,可是天子年幼,朝政几乎出自太后,这曾玉好大的胆子,借着这一场金陵的瘟疫,居然敢说是上天警示,是因为阴盛阳衰,岂不是暗示,这是太后主政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