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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半晌,提着灯笼,郑县令才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县牢。

门口一个狱卒朝郑县令行了个礼,郑县令朝他使了个眼色,这狱卒会意,顿时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逆反陈凯之逃了,来人……”

在这道冲破夜色的叫喊声中,郑县令已不疾不徐地消失在了月下。

……

月色如钩。

只是三更的梆子声已经响起,天即将要亮了。

陈凯之从狱中出来,迎着晨露,脸色凝重,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很明白,自己即将要走一条极艰难的路。

固然这个时候,他可以选择逃出金陵,改名换姓,重新开始,可是诚如他方才对郑县令所言,有些事,他放不下,有些人,他不能枉顾。

还有一些人……

想到那杨同知,陈凯之的心里涌出了一股恨意,他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谋害自己,草芥人命,倒也罢了。可在大灾当前,他却只是顾着私人恩怨,只想着铲除异己,而不将心思全意地花在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无辜百姓身上,这种人猪狗不如。

那么……

“你就别怪我陈凯之不客气了。”陈凯之边走,边喃喃低语。

遇到任何事,陈凯之下意识便开始思考,上一世他也曾遇到过无数的挫折,早已练就了遇事冷静的习惯。

现在,有人拿着所谓“上天警示”的名义,借此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大灾当前,上天的警示,某种意义来说就是大义。因为老天爷是不会真的能开口说话的,可在这种时代,老天爷恰恰又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它甚至超越了皇权,正因为如此,在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提出这么个大义,谁能证伪呢?

不能证伪就意味着,陈凯之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除非他死,否则谁也说不清这一场大灾,是不是与他有关。

“这些人,真是心狠手辣!”陈凯之知道,对方这些人,个个位高权重,甚至连那杨同知,也不过是小鱼小虾,他们要对付的人,绝不是自己,自己不过是一个他们借此发难的一个导火索而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