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痛苦万分,无比痛恨洪秀全把这个倒霉差使交给自己,把自己逼近前狼后虎的绝境。而曾锦谦则又劝道:“翼王,既然没有回头路走了,那你就干脆一条路走到黑吧,拿下东王,掌握更多实权的同时,也力劝天王不要处死东王,给他留一条命,这是你目前的最好选择。”
“翼王,这的确是你的最好选择。”张遂谋也说道:“只有你出手操办此事,才有希望让天王和东王一起保全性命,但如果换了其他人,那就肯定不是东王死就是天王死,说不定还有可能导致天国分裂,东王和天王各自带着自己的兵马拼一个更大规模的你死我活,白白葬送了天国目前的大好局面。”
痛苦的盘算了许久,石达开才更加痛苦的下定决心,吩咐兵马暗中准备,只等夜间入城擒拿杨秀清。而吩咐完了命令后,石达开又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哀叹道:“对不起金田起事时的老兄弟啊!”
……
石达开下定决心帮助洪秀全发起夺权政变的时候,政变的头号目标杨秀清却仍然对这些一无所知,还在盘算着等石达开第二天进城后,该怎么对待昔日的好友现在的妒忌对象石达开,假托天父下凡给石达开一个下马威,还也在杨秀清的考虑之中。
当然,要说杨秀清对石达开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也是假话,至少在石达开立营仪凤门外的同时,杨秀清就已经让自己的心腹陈承容接管了仪凤门防务,也命令屯兵下关码头的张子朋从背后盯紧石达开,怕的就是率军回京的石达开有什么异动——但杨秀清心里还真的从没怀疑过,石达开带来这支军队会是专门针对自己。
确认了石达开老实呆在仪凤门外,又从天王府内线那里知道了洪秀全给石达开圣旨的准确内容,杨秀清便也更不操心,还开始了盘算今天晚上召那一个王妃过夜。然而就在杨秀清翻了一个漂亮王妃的牌子时,另一个心腹侯谦芳却急匆匆的来到了杨秀清的面前,奏道:“东王九千岁,镇江吴如孝将军那边派人押来了一个清妖官员,说是清妖鞑帝派来给翼王六千岁传旨的人。”
“啥?派来给翼王传旨?”杨秀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问道:“清妖鞑帝派人来给翼王六千岁传旨?开什么玩笑,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侯谦芳点头,又赶紧拿出了一道明黄卷轴,说道:“这是那个清妖官员随身带来的圣旨,千真万确是写给翼王六千岁的圣旨。”
惊讶接过咸丰大帝的圣旨展开细看,已经努力学习了不少文化的杨秀清脸色逐渐开始变了,半晌后,杨秀清还忍不住惊叫出声,“清妖那边,怎么会对我和石达开现在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知道。”侯谦芳摇头,同样很是不解满清朝廷对太平天国内部事务的了如指掌,然后才问道:“东王,清妖派来的官员,还有这道鞑帝伪旨,如何处置?”
杨秀清盘算着不答,心道:“清妖鞑帝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本王和石达开的事,原因暂且不提,但这道伪旨上说得也还算有点道理,我如果做这么把石兄弟逼下去,他迟早会忍受不住,做出什么糊涂事,杖责用得太多了,也是得给点甜头安抚了。”
盘算到这里,杨秀清便做出了一个挽救自己性命的决定,吩咐道:“派人去给翼王传令,请他立即进城来和我见面,就说我有一样东西给他看。”
杨秀清此举当然是想把曾经的好朋友石达开请进来,当面向石达开出示咸丰大帝的圣旨,说一说笑一笑,乘机一笑泯恩仇和好如初,绝没有任何对石达开的恶意。然而……
然而在此时此刻,在距离政变已经只剩下最后两个多时辰的时候,杨秀清让石达开进城见面的邀请突然送到石达开面前时,石达开和张遂谋等人当然都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东窗事发了?!”
如果不是杨秀清派来的邀请使者足够和气,言语谈吐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石达开肯定能一刀干掉这个使者然后提前动手,然而越是没有发现破绽,石达开就越是心惊肉跳,生怕杨秀清玩的是笑里藏刀,只能是赶紧找借口婉辞推拒,道:“请回禀东王殿下,就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军务繁忙,天色也已经不早,今天晚上我就不进城了。”
“翼王六千岁,求求你再考虑考虑。”使者哭丧着脸说道:“东王九千岁的脾气你知道,说了请你进城,小的如果不能把你请进城去,一顿军棍就肯定跑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