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色的纱帐被吹开了一个角,露出了纱帘后的竹榻。重雪正仰躺在窗户旁的塌上,闭着双眼像是在小憩。她还穿着今日练剑时的那身短打,似和平日里一样正在躲懒休息。
薛遥松开林晋桓的手,拂开纱帘走到重雪身边,他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她冰冷的脸颊。
“我说过不许睡在这里,起来去院子里领罚。”
重雪没有像平日里一样从塌上跃起,她只是闭着眼躺着,一动也不动。
林晋桓上前一手探进重雪的内府,发现她全身心脉断裂,早已气绝多时。
重雪死了。
薛遥翻开重雪的眼皮,眼皮下是两个血淋淋的大洞。重雪那双梅花鹿一般的大眼睛被人生生剜走,脸上只留下两个可怖的血洞。
薛遥不忍再看,轻柔地合上重雪的双眼。
两行血从重雪空洞的眼眶中流淌下来,像两行不甘地血泪,又像对薛遥的无声告别。
是啊,重雪这丫头平时最爱哭了。怕冷怕疼又贪嘴,烦人得很。这么一个娇气的小姑娘在最后一刻如何能面对这剜眼之痛。
薛遥在重雪床边坐下,他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轻轻擦拭着重雪脸颊上的血痕。这姑娘生前最是爱美,不能让她这么蓬头垢面地走。
重雪的手紧紧握成拳,薛遥摊开重雪紧握着的手掌,她的掌心里留着那根还来不及折断的回声签。
她明明有机会折断这根签的。
林晋桓站在薛遥身后沉默地望着他。他看见薛遥先是擦干净重雪的脸,又找了一套粉紫色的衣服亲手替她换上,最后生疏地拢了拢女孩乌黑的头发。
林晋桓这时才明白,原来比爱而不得更加难以忍受的是看着那个人伤心难过。
薛遥将重雪打横抱起,回过身见林晋桓仍在原地。晋仪接到林晋桓的传信已经来到清心堂,眼下正在给沈照璧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