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下一个瞬间,号角声穿云裂帛,连绵不绝,反复折磨人的耳朵和心脏。中军帐里,包括萧天赐本人在内的所有将士和幕僚,都开始以最快速度顶盔掼甲,挑选兵器,准备跟来袭者殊死一搏。
毕竟是大辽国的皮室军,太祖耶律阿保机一手带出来的精锐,很快,驻扎在营地核心位置的其他契丹将士,也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了过来,拎着兵器迅速向中军帐处靠拢。
见中军帐门口的人越聚越多,而敌军却好像还需要点儿时间才能杀到自己面前。契丹军副帅,北面上将军,乙室部节度使萧天赐又恢复了几分镇定,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宣布:“半夜前来偷营,恰恰证明汉军没胆子跟咱们正面较量。儿郎们,大家伙儿加把劲,全歼这支胆大包天的汉军,冀州城定然不用再费任何力气就能拿下。拿下之后,人口财货所有人平分,一文钱都不用上交!”
“噢噢……”中军帐内外,欢呼声稀稀落落,没精打彩。
响应号角声赶往中军汇集,乃是出于对军律的畏惧和对荣誉的不舍。却不是出于狂妄无知。事实上,此刻大部分皮室军将士,都已经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四下里漆黑一片,谁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而聚集在中军帐附近的自家袍泽,满打满算都不会超过两千。并且这两千来弟兄,全都没有战马,只能徒步与敌军拼杀。这种情况下,能杀出一条血路脱离险境,已经是老天爷保佑。怎么肯能将敌军尽数全歼?
“我是说,洗城,看上什么拿什么,想杀哪个就杀哪个,永不封刀。”对手下人的表现非常不满,萧天赐又深吸了口气,扯开嗓子强调。
“噢,噢噢,噢噢!”欢呼声,比先前还要稀落。众皮室军将士拎着兵器左顾右盼,仿佛都在急着寻找逃命的正确方向一般。
“打起精神,给本帅……”萧天赐愈发感到失望,举起镶嵌者宝石的弯刀,第三次鼓舞士气。
没等他把一句话喊完,斜刺里,忽然又冲过来一个焦头烂额的身影,“副帅,副帅,快走!敌将厉害,敌将马上就杀到这里来了!再不走,就彻底来不及了!”
“萧密落,你休要乱我军心!”萧天赐勃然大怒,弯刀下落,直接按在了焦头烂额者的脖子上。“皮室军尚未出战,敌将即便再勇悍……”
“副帅,马,没有马啊!”北面将军,大贺部节度使萧密落双手托着刀刃,凄声哭喊,“末将,末将一直在跟敌军拼命。可,可末将麾下全是骑兵。没有马,一匹战马都没有?”
“啊——”萧天赐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最关键问题所在。猛然转过头,他红着眼睛大声吩咐,“耶律四宝奴,你,你和萧天赐两个带人去取坐骑。快,快……”
“副帅,后营,后营已经破了!”萧密落用力扯了一下刀刃,哑着嗓子继续提醒。“你看,你看火光最亮的位置,肯定是后营。”
“啊!”萧天赐又低低的叫了一声,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后营被抄,战马即便不是尽数落入敌军之手,也必然会被敌军驱散。没有战马,皮室军的实力顶多发挥出平素的三成。而听外边的动静,今晚来袭的敌军恐怕不会低于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