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是荒僻之地,他们无力开垦,富饶之处早已有人居住,搬去一两个人无妨,去多了,租不到田,开不了铺,没有多余的空间来容纳他们。
更何况故土难离,再危险也是自己的家,死在自己家里,总比到别人的地盘乞求一点施舍来的安心自在。
大堤修好后,又有老知县励精图治,人们才过了二十年安稳日子。
队伍拉得很长,如一条白龙蜿蜒在山间。
一口一口棺材放入墓坑,
一锹一锹土掩埋下去,
一块一块石碑立起来,
蜡烛在石碑前点起来,
香插入香炉,
纸钱烧起来
……
老百姓没人指挥,都在做自己能做的事。
实在插不上手的百姓,就去山坡上采了野花,一束一束放在坟前,折了杨柳枝,一根一根插在石碑左右。
新坟修好,整个山窝窝都在悲伤。
风开始猛烈起来,雨一滴一滴落下。
没有人离开,似乎觉得花还不够多,柳枝还不够粗壮,纸钱也太少了一些。
有些老人就坐在坟前絮絮叨叨的跟那坟里的尸骨叙话。
白烛的微光,在风雨里飘摇着,挣扎着。
“血字。”突然一个声音尖叫起来。
“这里也有。”另一个声音回应。
“这里……”
“这里……”
惊慌失措的声音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石碑。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一把无影的刀,一笔一划地刻着。
人们眼睁睁地看着那石碑上一笔一划地现出一个个红字。
在石碑正中,清清楚楚地分成两列,一列是姓名,一列是籍贯。
有胆大的伸手摸了摸,和平常人家刻得碑没什么不同,那红色还未干透,抹一点下来,闻一闻,不是血,是漆。
老百姓的心安定了一点,但还是莫名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