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冠侯面色如常“哦?阁下看来,这次我输定了?”
“这是不需要讨论的事实,贵国正府已经宣布局外中立,现在贵军的行为,实际是在违抗贵国正府的命令,所以,不可能从正府得到任何支持。而您先是出卖了普鲁士人,现在又拒绝交出青岛,阿尔比昂人同样视阁下为敌人。同时与同盟、协约两个联盟为敌,阁下认为,还有谁会帮助山东么?恕我直言,鲁军虽然英勇,但以一省孤军抵抗一国,又能维持多久呢?山东的财政即使是共合第一,但是支撑这种规模的战斗,也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
大友边说,边计算道:“胶东的大规模移民开始,到现在两军对峙对峙,未来如果进行大规模会战,战火西移,贵国的居民,还将进一步的搬迁。这些迁移都需要支出海量的花费。士兵的武器口粮、抚恤津贴,将彻底拖垮山东的财政体系。再者,贵省的福利体系甚至比泰西更发达,这个沉重的包袱,即使是在和平时期,也会压的省财政喘不过气来。如果我国奉行同等的福利制度,大藏省的官员,怕是要集体切腹自尽。在战争状态下,这种体系根本无法维持。民众向来只能接受越来越好,无法接受越来越糟。如果为了战争而不得不牺牲民众福利,即使是阁下一心要保全的百姓,怕也要站起来造你的反。到了那个时候,内外交困,这座大帅府,怕是只能换主人了。”
“啪啪!”赵冠侯连拍了几下手,挑起了大拇指“佩服!山东的教育比起扶桑来,终究还是差些火候。我身边培养的秘书不少,可是要论口才眼光,却没有几个能比的上大友君。这番话倒是为我着想,如果我不领情,就是不懂好歹。”
“大帅过奖了。我国有一部分财阀,希望山东易督,甚至在运做这件事。在我看来,这是愚蠢到极点的行为。冠帅目前在山东深得民心,任何一个新任督军,都不可能实现平稳接收。而山东越早恢复秩序,对贵我两方越有利。如果阁下现在可以交出青岛,我可以保证,双方的战争到此为止。我们彼此承认互相占有的土地,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可以互相合作,就像您和普鲁士的合作一样。事实上,我想我们之间可以合作的更好。只要我们两方联手,即使阿尔比昂人,在山东也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
“说的好!从利益上看,确实是如此,即使是我山东的参谋,如果为我分析大势,也会支持我与扶桑合作,让出青岛,停止战争。”
赵冠侯的脸色忽然一变“可是,大友先生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
“贵军还欠我一些债,没有还清。我女人的叔父,山东三百老卒,龙口要塞一营兵将,平度、莱阳县城,下河村还有毛家岭!我今天主持公祭的时候,亲自跟那些鬼魂保证过,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现在如果我跟你们合作,那我跟那些人说的话,不是等于骗鬼?我这个人,骗人的事干了不少,可说到骗鬼,我多少还有些害怕。这个交代没有给,帐没有算清,就要我退出战斗,我就算住在这座大帅府里,怕也睡不安稳!”
他的脸色越发凝重“确实,打仗是赔钱的买卖,尤其是在自己家里打,更赔。可是家里来了强盗,非要抢我的东西,那就只能打下去,没有别的办法。我把东西打碎,总好过被人抢走,我得不到,就把它毁掉,大家谁也得不到也好过便宜外人。你们扶桑人说是要把青岛转交给共合,那好啊,我自己拿回来了,不劳贵军金身大驾。可你们还是把舰队开来,大队人马上岸来打青岛,走到哪里,也没有这个道理!我承认,普鲁士人的利益,我不可能独享,可是我想跟谁共同开发,那是我的事,凭什么外人来做决定。为黄种人争利益了不起?别跟我提人种的利益,我只知道我的利益被侵害了,这便没的谈!”
他突然翻脸,大友也是一愣,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阁下,请你冷静一下。阁下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请您看清时势。”
“时势?你是说外交部的中立条约?那东西我认可,可是前提是,普鲁士人在山东,我才认可。现在没普鲁士人,贵军的行径就是侵略!我身为共合军人,守土有责,只能战斗到底。以省敌国,当然不可能赢,但是,我输,你不一定赢。你们扶桑的商人,是惦记上山东的富庶,想要抢一块肉吃。我把这块肉的油水榨干,把山东打成一个烂摊子之后,不知道贵国的财阀,还有多大兴趣来接这个盘子?”
“这一点您说的很对,如果山东变成一个烂摊子,或许我国商人也失去了开发它的兴致。但是,前提是要做的到才行。青岛要塞,固若金汤,坚不可摧。驻扎有大批士兵的要塞,将变成一座绞肉机。这些事实,我全都承认。但是自古以来,矛与盾就是共生之物,青岛有坚固的要塞,我国也同样有口径惊人的要塞炮。阁下觉得,囤积重兵于要塞,就能让帝国放弃?这未免太天真了。”
“贵国的想法同样天真。山东贵军为客,我军为主,以客犯主,不如以主待客。古人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贵国认为,人和是在谁一边?”
“自鸭片战争以来,贵国传统的兵学著作,从未帮助贵国赢得过战役胜利。拘泥于圣人古言,并不是一个军事家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