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又等了会儿,冯府大门才终于再次打开,沈灵毓眸光亮了下,等看清来人,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藏在袖中的指尖又动了动。
门后站着的,是个风姿高华,气质清雅的少女,少女眉眼细长,仿佛拢着薄纱一般的忧郁,实在是个很有故事感的美人。少女见沈灵毓形容憔悴,唇角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又颔首行礼,柔声道:“阿圆表姐。”
沈灵毓抿了下唇:“郁陶表妹。”来的居然是冯郁陶...
自打沈家出事,她就断断续续地做着一个噩梦,原来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穿越到了一本书里,很不幸的是,她是书里三章就下线的恶毒女配,而书里的女主——就是冯郁陶。
姐妹俩虽然是中表之亲,自小关系就不好,冯郁陶也并非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圣母小白花女主,在沈灵毓模糊的印象里,冯郁陶就是趁着沈家这次出事,把她狠狠地踩到了泥里——今日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愿意来冯府,她本是想直接来见舅舅的,万没想到出来的竟是冯郁陶。
她眉心跳了跳,追问道:“舅舅呢?”
冯郁陶比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迎她进去,轻叹了声,眉间郁色更甚:“自打圣上开始追究兵败的事儿,父亲忧心忡忡,前两日又病了,眼下正在家里养病...”她忽然侧了侧头,仿佛好奇般的问道:“姐姐去寻过卫郎君没有?他与你可是有婚约的,遇着这事,岂能袖手...”
她语调温雅无害,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在向别人的伤口撒盐。
“我和他再无瓜葛。”沈灵毓不咸不淡地打断她的话,不甘心地道:“舅舅生病,我理应去探望侍奉...”
冯郁陶请她入了一处花厅,轻轻道:“表姐莫急,父亲虽不方便见你,却已是给你寻了条出路,他身子不便,所以托我转达。”她展开一方文书,沈灵毓定睛看去,竟是一封纳妾文书。
冯郁陶口气为难:“这事儿本来不该是我来说,但事急从权,也只好委屈表姐了...”她轻咬下唇:“这是瑞王前日派人送来的,他同我父亲说了,只要表姐肯签下这纳妾文书,入瑞王府为姬妾,他不光能帮父亲官复原职,还会帮你解了眼前困境...”
瑞王...若她没记错,自己在原书中惨死,似乎就和这瑞王有关。
沈灵毓呼吸微窒,攥着茶盏的手紧了紧,面上还是死死地绷住了。
冯郁陶目光仔细流连她神色,见她全无反应,不由有些失望,又继续道:“瑞王倾慕姐姐几年,这回想迎姐姐入府,必也是一片诚心,他还说了,只要姐姐愿意,哪怕暂时做个姬妾,日后也一定会给正经名分,瑞王是今上亲弟,前途无量...”
说来瑞王和沈灵毓倒还有些纠葛,两年前瑞王妃过世,瑞王对沈灵毓的美貌一见倾心,便上门以继室之位求娶,可惜他名声实在不堪,在他手下被玩弄至死的姬妾不知凡几,对正室又向来不闻不问,由着得宠的侧妃欺辱久病无盐的正室。
沈父自然不会把心爱的小女儿嫁给这等人,为了拒亲,仓促之下便指婚了门当户对的卫家郎君,瑞王自觉受了折辱,朝堂上没少和沈父针锋相对。
如今沈家败落,当初瑞王以正妃之位相求沈灵毓都不屑一顾,如今若是能把她收为姬妾,拉进王府肆意玩弄折辱,岂不快哉?瑞王惦记这口鲜肉可有些时候了。
沈灵毓长睫颤了颤,眼底掠过一丝勃然怒意,冯郁陶见她终于变了脸色,温声轻劝:“表姐,你若是得瑞王爱重,解救家里也是指日可待...”
沈灵毓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眉间甚至带了几分嘲意:“不必说的这般动听,舅舅肯当说客,想必瑞王许了不少好处给冯家吧?倒不如把你们这些龌龊心思摊开来说,我看勾栏里的龟.公掮客,都比你们冯府体面些。”
“我告诉你...”她指着变了脸色的冯郁陶道:“若是我进了瑞王府,我就数着天跟瑞王倒你们冯府的坏话,我倒霉,你们冯府也别想落什么好!”
冯郁陶脸色终于难看起来,摆出一脸受委屈的无辜之态,正要开口,沈灵毓却不理会她,起身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