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屋宇都是本年新建的?”皇帝抬头看着灵台上焕然一新的建筑,出声问道。
“唯,灵台历经战火,土台虽存,其上的屋舍皆遭焚毁,只剩下些颓坯梁壁。”灵台令刘琬在身边应答道:“奉诏以来,匠人便依原样修建,有些样式是仿照雒阳灵台搭建的。”
他发现皇帝仍盯着相风铜乌目不转睛,机敏的补充道:“这相风铜乌,还有上面的浑天仪,都是张君所造。”
刘琬口中的张君是太史令张衡,是汉代有名的文豪,更是杰出的科学家。
皇帝这次有一半是为他而来的:“浑天仪不是在东都么?如何到长安来了?”
他可不相信董卓迁都的时候会记得把浑天仪这个笨重的东西一起运来,王允能分出精力保下兰台典籍就不错了,更不会在乎这个天文的仪器。
刘琬答说:“浑仪既成,长安当时虽非帝都,但也被分铸一只,置于此处。”
“本来还有一只测量日影的铜表,有八尺高,长一丈,是孝成皇帝时造的。”刘琬迟疑了一下,说道:“前些年为董逆抬去熔铸成小钱,今已不存了。”
往常皇帝所见的官员当中,对其敬畏不敢言语甚至结巴者有之;对其应答自如者亦有之,但无不是谨言慎行,生怕多说多错。唯独没有见过这么话痨的,皇帝眼角余光瞥见刘琬畏缩却又忍不住滔滔不绝的神情,感到很是有趣。
其实刘琬内心也是颇为忐忑,皇帝这次轻车简从,微服出行,在刚开始来的时候当真把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刘琬便开始摸清楚皇帝此行的缘故了。
“你昨日上疏称,地动的那天夜里,有星孛于天市。”皇帝一边拾级而上,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在奏疏字斟句酌,引经据典,都要把我绕晕了。若是你的笔下功夫能有你嘴上功夫的一半,我又何至于此。”
“陛下恕罪,那晚天象实在诡异,孛于天市,按理说该是移都之兆,可如今关中太平,关东纷争不停,断无移都之理。故而臣思虑再三,方才从星经中找到根据。”刘琬清了清嗓子,说道:“彗孛出之,徙市易都。守之五谷大贵,入则豪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