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出了一身的汗,一天不洗澡,浑身就难受,再加上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更是有点儿受不了。
沈梦忍着火气,咬牙道:“你不能忍着吗?”
“没事你回去吧,”时念也不想因为这个惹得他们两个闹不愉快,“我待会儿请两个护工过来就好了。”
“不用,我没”
“如果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时念打断沈梦的话,缓过劲来,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没事的,不用担心,回去吧。”
沈梦抿抿唇,看了眼还坐在凳子上的时母,从时念过来到现在,时母都没有什么反应,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自始至终就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别忘了请护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沈梦不放心地又交代道:“你可别又不好意思。”
“或者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帮忙也行的,”文阳插了句话,说到一半儿被沈梦重重地拧了一下子,“你能给我闭嘴吗?”
玛德,这男人早晚得分手!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男朋友啊......
思绪有一瞬间的茫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安静了几秒,时念收回思绪,没说什么,只催促道:“你们快回去吧,不早了。”
“走吧走吧,这会儿不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你闭嘴!信不信我回去揍你!”
“你看你,我都不能说点儿我想的,我今天都没洗澡。”
“你滚蛋.....”
......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渐渐看不到人影了,走廊里有些空荡,外面等待的家属都坐在凳子上。
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相互握着手,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忐忑不安。
时念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出了神。
中央空调的冷风从头顶的出风口吹了下来,凉意顺着衬衣领口钻了进去,在身上游窜着。
时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母,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
“你还好吗?”
旁边的人没有吭声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低着头看着地面,一语不发。
时念也没指望时母能有什么反应,闭着眼睛,仰面靠在椅背上。
再等几分钟,她再缓一下。
她要去请两个护工,去见见时恒的主刀医生,了解一下情况,再看看病房条件怎么样,最好是能换个单间,顺便晚上回家一趟,她给家里买的房子就在这附近,离医院学校都很近,倒是挺方便的,时母晚上要是......
“你还好吗?”
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慢很慢地转过头来看着时念。
时念怔住。
记忆中她爸爸去世之后,她妈妈就很少会主动叫她,只有在认不清人的时候会抓住她的手腕,问她一些问题。
没等时念想好怎么回答,手术室的门就开了,医生站在门口喊道:
“19床时恒的家属在吗?”
“在在在,”时念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和时母说话了,赶忙起身走了过去,“我是,我是他姐姐,医生,我弟弟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左小腿胫腓骨骨折,”医生说话间时恒就被人推了出来,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到时念的时候,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喊她:
“姐。”
“里面上了钢钉,最近这段时间先好好休养休养,”医生看着时念,“不要剧烈运动,也不要太过劳累,你弟弟还小,身体自我恢复功能要是可以的话,过个半年就差不多了。”
时念闻言,心底顿时松了口气。
“术后住院多观察几天吧,”医生说道:“如果愈合得不错,到时候就可以出院,自己在家慢慢调养。”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啊,谢谢你。”
“没事。”
医生说完就走了,时念跟着手术车一直回到了病房,请了两个护工帮忙把时恒抬到了病床上,一转头没看到时母的身影。
时念叹了口气,估计还守在手术室门外。
“姐,”时恒看着床旁一直忙个不停的时念,忍不住开了口,声音有点哽咽,“不然你回去吧。”
时念刚从护士站那边拿来新的靠枕,顿了下,放在时恒腿下面。
“别想太多,你先好好养病。”时念说完就要往门外走,“我去把妈带回来,看看能不能把她哄回去,不然晚上在”
声音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的女人很瘦,手指扣着病房门板,看着里面躺着的人,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感觉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