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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破碎声响起,一群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家伙开始抽筋似的蹦哒起来。两名肌肉虬起长着浓密胸毛的大汉赤膊上身,手里拿着特制的厚背长刀。对着那头强壮的耕牛便劈了下去,一刀劈开皮肤。鲜血一下子就喷出来,好像山间的涌泉。晶莹的血珠溅起老高,在阳光下闪现出妖冶的红,看得人心头一紧。

接着便是第二刀,第三刀。两名彪形大汉轮流猛砍,强壮的水牛疼得“哞”“哞”直叫。粗壮的柱子被扯得剧烈摇晃,铁链“哗楞楞”的响,仿佛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

很快结实的牛皮变成了飞絮,水牛身上被砍出了巨大的伤口。水牛疼得在地上不断打转,一圈一圈又一圈。不时试图用牛角攻击两名大汉,却因为那条粗大铁链的束缚,终究不能成功。

肋骨被砍破,水牛每呼吸一次。伤口便喷出一股白气,在血红的肌肉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地上的鲜血铺了一层又一层,牛蹄子踩在上面打滑。那水牛摔了一个跟头又一个跟头,最终还是顽强站了起来。可那两柄巨大的青铜刀,仍旧一下又一下连绵不停的砍在它的身上。

达旺在旁边看得两眼放光,这是蜀人祭祀最血腥的一部分。鉴于耕牛的珍贵,非大胜战死者不可动用这样的礼仪来祭祀。讽刺的是,这些战死者都死于达旺的命令。如今他却在尽心竭力的,想将这场敌方胜利的祭祀搞得隆重一些。

水牛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它的前胸已经被砍开了一半。两名大汉非常小心的劈砍,避免砍断脊椎骨。他们要的就是让这头水牛活着,直到鲜血与体力耗尽不能站起,这才一刀杀死。

这头水牛,便象征着强大的敌人。寓意再强大的敌人,都会被以最残忍的方式击败。

云玥有些后悔让达旺来筹办这次祭祀,死的都是华夏人与羌人。跟蜀人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可禁不住达旺苦苦的哀求,这位蜀人的叛徒,十分希望用实际行动赎买自己的罪孽。

太血腥了,就连身后的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才都有些看不下去。砍在水牛身上的每一刀,都让人感觉到麻酥酥的极度不舒服。

水牛慢慢的站不住了,牛蹄子踩在牛血上打滑。不时前蹄跪倒在血泊里,可两柄大砍刀往身上一招呼。便“哞”“哞”叫着站起来,瞪着血红的双眼,试图用坚硬的牛角拼死一搏。可每次都被那根紧紧束缚住的铁链拽了回来,铁链勒得坚硬的牛皮都裂了口子。

终于,水牛再也爬不起来。肚皮一鼓一鼓的喘息,牛头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灵动的眼睛也不再灵动,湛蓝的天空倒映在里面,变得有些晦暗,白云在里面黑暗一片,生命的光泽慢慢逝去。

硕大的牛肚皮终于不再动了,云玥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一名大汉上前一挥刀,便砍掉了水牛的头。

牛头被用漆器盘子盛了,放在铠甲的前面。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家伙,揩起一抹鲜血抹在脸上。横横竖竖抹了七八道子,看着有些狰狞可怖。

然后他们便操起匕首似的小刀,将那头可怜的水牛开膛破肚。牛心,牛肝,被生生挖了出来。献祭在胡刀骑士们的骨灰前面,这一点倒是与华夏习俗比较相似。

在华夏,耕牛同样十分贵重。用牛献祭,一般都是王室的专利。可这地方山高皇帝远,谁还来追究违制的事情。如果有人舌头长了,云玥不介意连他的头都砍下来。

献祭了牛心牛肝之后,云玥以为这场祭祀便结束了。毕竟急着上路,去咸阳打个转转,赶紧回平凉歇歇才是正事。巴蜀这鬼天气,阴冷阴冷的,冷到了骨子里,衣服总是湿湿的。云玥宁愿待在能冻掉鼻子的平凉,也不愿意在蜀中继续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