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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逢吉沉默下来,半晌后苦笑道:“世间何以会有这等人?”

“这等人多了去了。”苏禹珪冷笑道,“直言进谏,落个敢谏的直臣名声,害君王之名而成就自身之名,故作惊天之言,故作与事实相悖之言,无非是哗众取宠,引人注意罢了。”

张一楼苦笑道:“关键在于,这些人往往认为自己很有道理。”

轻叹一声,张一楼继续道:“若算一本账,出兵塞外,的确‘入不敷出’,但若事事以钱财出入为基准,唐人的人心,唐人的骄傲,唐人的雄风,又该值多少钱?”

苏逢吉默然片刻,问道:“陛下如何对待这些人?”

“下狱了。”苏禹珪道。

“下狱?士不因言获罪,此番何以能将官员下狱?”苏逢吉有些惊讶。

“那是以前了。”苏禹珪语出惊人道。

苏逢吉怔怔看向苏禹珪,不明所以。

“士不因言获罪,但外敌寇边而敢言和亲的,宁舍祖宗疆土只为苟且偷安的,是为分不清大是大非,是为祸国殃民之言,人有此等言论,如何不应治罪?不治此等人之罪,反而让其身披官袍招摇过市,朝廷还如何引导天下人明是非、有雄心?不治此等人之罪,岂不让天下人都满口胡言?”苏禹珪冷冷道。

苏逢吉欲言又止,沉思了半晌,“我明白了,陛下此番召见你来,就是为了重新解释‘士不因言获罪’的定义,并且将其写进律法之中。”

“不止于此。”苏禹珪道。

“还有甚么?”苏逢吉问。

“苏兄当知,律法治罪不诛心,‘士不因言获罪’,为何?就因为言论只是言论,士子官员负责进言,但其言是否施行,却不在进言者。”苏禹珪道。

“所以陛下要重新定义‘士不因言获罪’。”

“不,陛下要重新定义的,是律法!”

“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