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连忙道:“千金之躯不坐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万万没有以身犯险的道理,还是快快离开为好。与唐军厮杀的事,交给军民就可以了,如若不然,陛下养他们何用?”
这话说到了王延钧心坎里,他点点头,下达了老尚书守城等一应处理后续事宜的命令后,就带甲士急忙奔离。
王延钧带领大量甲士撤离,长乐内外顿时一片混乱,军民都骇然变色。百姓们收拾了家当要出城,却被守军拦在门前,而且城门紧闭,他们拥堵在街道上,纵使万般着急、惶然、嚎哭也是无用。
“陛下都走了,长乐还怎么守,尔等难道只知有军令,而不知自家死活吗?弃京都、军民而走的君王,尔等为何还要为他效死?还是打开城门,你我一起逃命去吧!”城门前,有胆大的人向守军呼喊。
只是半日激战,马尾前的闽军水师就或死或降。战事停歇后,唐军水师接管水寨,同时进抵长乐,水师船舰里运送的马步军,一波波登岸。而后四面合围长乐城,并且扎下营垒。
当日夜,长乐城内嚎哭之声传出,唐军大营中清晰可闻。
翌日,唐军搬运辎重,一辆辆投石车、火炮、大弩,在城外整齐排列。一座座巢车、棚车、云梯车,或者组装完备——多年来演武院没有忘记持续改良军械,或者加紧建造,不停往营外布置。
更有数万侍卫亲军精甲,踩着地动山摇的步子在营外布阵,小阵连接成大阵,大阵连接成铁甲海洋,旌旗如林,枪矛光寒。精骑奔行四周,带起卷卷烟尘,不时到城前耀武扬威。
不仅城中百姓,这下连守城的将士,都有了要哭的心思。
入夜,吏部老尚书驻足城头不去。
“尚书都在城头呆了一整日了,粒米未进,还是下去歇息一二,用些饭食吧。”有与老尚书交好的官员,上城来劝道。
老尚书面色悲怆,摇摇头,没有挪步。
官员叹息一声,稍作迟疑即道:“老尚书乃是先帝肱骨之臣,在长乐素来有声望,今有老尚书带长乐军民守城,唐军必不能克。”
老尚书看了官员一眼,目光哀伤,“陈公何必如此宽慰于某?长乐守不住,你我心知肚明。唐军之盛,实属生平仅见,船舰千艘,甲兵十万,器械完备,莫说长乐一隅之地,便是大闽五州十余县,又能苟延残喘几日?”
长叹不绝,老尚书流泪道:“唐军缘何能得大半江山,某今日终于知之矣,如此强军,长乐纵失,某也无话可说。”
官员语气复杂,“既是如此,尚书何必答应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