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页

“万岁爷,任命孙传庭为大同巡抚的诏书已经发出去了,按照孙阁老几位的意思,诏书上特意点明了新法和专断,许那孙传庭在大同和山西施行徐州贼法,以观成效。”魏忠贤禀报说道。

天启皇帝点点头,瞥了眼身侧的弟弟朱由检,他现在只希望这个年轻热血的兄弟能够多学些东西,免得上位之后手忙脚乱,他可不像自己,能有去做木匠活的闲暇了,让天启皇帝担心的还有一点,自己喜好不少,好美色,好木工,好百戏,而自己这个亲弟弟几乎没什么爱好,总觉得什么圣人书经里有大道理,听说在藩邸里被那些老儒教导,养成了些很不好的习惯。

那边魏忠贤还在继续禀报:“熊廷弼出来后感激涕零,决意忠心报国……”

“我已经和皇兄禀报过了。”信王朱由检不冷不热地说道,魏忠贤深深躬身,屋中其他人面色不变,眼神却都有细微的变化,信王的这个态度已经足可以说明很多了。

靠在那边的天启皇帝脸上浮现苦笑,只是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拣选擢升年轻有为之士的事情要尽快办理,眼下这个局面,我们再不破格任用,只怕他们就要去投奔徐州了。”

大臣太监们都是躬身答应,连信王朱由检都是赞同,大明士人是核心,是骨干,他们才是这个大明真正的主体,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这个大明也不复存在,草原上的蒙古,关外的女真,威胁再大,大明君臣也不担心士人们的选择,因为那是鞑虏蛮夷,又在苦寒边远之地,士绅们自然懂得取舍,可徐州不同,他也是华夏子民,又在天下腹心之地,只要徐州开出足够的条件来,大家如何选择还真是不好说,其实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了解,对徐州示好的人已经有很多,甚至有些人身份贵重。

把该说的都说了之后,天启皇帝把寝殿里所有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信王朱由检,这举动同样会在宫内外引发传言,天子第一信用亲近的魏公公居然没有留下来伺候,这一定是有什么蹊跷。

在魏忠贤离开之后,天启皇帝朱由校刚要说话,却咳嗽了起来,那边信王朱由检手忙脚乱的端了碗温水过来,帮着兄长喝下,能从手帕上看到天启皇帝咳出的血丝,朱由检的眼眶都红了。

“……你要对内官们好点,我听说你对身边的伺候人也很严厉,曹化淳他们都是战战兢兢的?”天启皇帝温和的问道。

信王朱由检先是愕然,随即意识到自己王府里的风吹草动都会被魏忠贤的眼线报到天启这边来,这让朱由检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愤然说道:“皇兄,咱们大明的事情全是这些阉人败坏的,臣弟实在是不敢亲近这些小人……眼下这样的局面,皇兄应该召回清正臣子,意图振作,现在这些内官小人参与的还是太多了!”

听到这话,天启皇帝脸上的微笑消失,变得有些冷厉,信王朱由检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头束手站在那边不动,天启皇帝盯着自己的弟弟,脸上的冷厉变成了失望,失望变为了无奈,最后只是轻叹一声,温和的说到:“五弟,什么阉党清流,都是咱们朱家的奴婢和臣子,什么是正邪对错,忠心咱们朱家,为咱们办差办事的就是对的,就是正的,不这么做的就是错的,就是邪的。”

因为此时此处只有兄弟两人,而且天启皇帝对自己这个弟弟一直爱护亲近,信王朱由检稍一犹豫就分辨说道:“皇兄,阉党祸国殃民,他们罢黜清流,让这国事败坏,不说别的,若不是阉党横征暴敛,又怎么会激起山东大乱,徐州民变,若不是阉党无能,勾结贼匪,又怎么会数次会剿贼匪大败,让国事沦落到这样的局面!”

听着信王朱由检慷慨激昂,天启皇帝一时无言,沉默了会才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到这些话都是谁和你说的,都是谁讲出来的?”

这问题让朱由检一时愣住,天启皇帝摇头说道:“士人们能写能说,他们自然不会骂自己,只会将所有的罪过推到别人身上,你何曾见过内官们讲什么理由……”

看着信王朱由检的申请,天启皇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岔开话题说道:“现在各处正在破格提拔年轻有为的官员,虽说这些人都是朝中大臣们的门生子弟,可恩出于上,你善加笼络,还是能收获一批忠心臣子的,这些就是你的根本班底。”

“皇兄,皇兄身体肯定会好起来的,千万不要说这等不吉利的言语,臣弟惶恐。”这话说得信王朱由检眼泪都流了下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