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在收十二的这些地方,大部分田地都是被土豪乡绅们垄断,从前大部分的税赋都是压在那些没有多少田产的百姓身上,在归德府边境,在邳州、在宿州,这几处的土豪乡绅们在这一次大部分都没有看好赵进。
少数几个忠心的在工商业上得到了丰厚的补偿,其余的大部分只能在刀枪威逼面前屈服,连锦衣卫凑起来的几千精锐骑兵都未战溃散,别的更不值一提。
此消彼长之下,各地收到的税赋总额,比起从前每年收上来的,反倒是大幅度的增加了,大家能分润的也是多了很多很多,百姓们缴纳的比从前少了很多。
至于地方上的知县知州们没有收上当年的辽饷,怎么应付上司的追责,那是他们的事情,顶得住,能在这十里分一杯羹,顶不住的,丢官去职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地方上抗命不交辽饷,又不是全部不交,这也算不得谋反,也犯不上请官军下来平乱,话说回来,真到了那一步,反倒是要担个激起民变的罪责。
不过,以赵字营所了解到的,这几处地方官能做文章的数目最多也就是六七的样子,差役和吏目们实在是太贪了,对此,赵字营只是默许,目前他们要求的是,最多收到十二,赵字营要在里面分润一成,其余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了,清洗要循序渐进,总不好一次把所有人都逼到绝路上去。
辽饷已经把这几处的百姓农户逼得奄奄一息,连中小地主都觉得快喘不过气,赵字营的法子一出,到处都是感恩戴德,不过赵字营也不是白做善事,这几处都要进行普查,吏目、差役和团练们去收取赋税的时候都会提前说得明白,之所以少收,是因为地方不靖,进爷随时要办团练,到时候抽调到谁家别不答应,谁不答应立刻征辽饷,答应了的,则是全家免征。
在这样的局面下,除了地方官和身边亲信之外,其他人都觉得这法子还不错,各自好处不缺,地方官这边,要么就是苦熬,这样的收法,虽然被上司追逼,在辖地内毫无官威可言,但多少也有点好处,还有一等受不了这个气,直接辞官,最会做的则是利用这个局面,让自己高升一步。
比如说已经调任商丘县令的孙传庭,他也是拒收辽饷,认为是残害百姓,这举动非但没有被上司训斥,还不知怎么传到了京师,被士林交口称赞,认为此时正是革新气象的时候,这样的年轻俊彦理应得到重用,所以孙传庭在河南归德府永城县和商丘县都没有做太久,直接就调任京师吏部,成为清贵一员。
至于在徐州和清江浦营业的商人们,早就已经议定了增加的数目,比往年少赚了两成上下,换来的是能够活命,或许远期还有种种生意机会。
这次风波之后,赵字营差不多控制了近一百万的人口,每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还有大笔的实物出产。
说起来骇人听闻,实际上也没太多稀奇的,这位也没有扯旗造反,不过是生财有道,聚敛有术而已,你说匪夷所思?当年徐阶致仕还乡之后,在松江府和周围占地数万顷,又大肆经营工商之业,未曾向国家缴纳过一文钱一粒米,因为盘剥本乡太狠,死后甚至不敢葬在本地,害怕被乡亲鞭尸,这位控制的人口似乎也不下百万了,几十万两银子也不在话下,至于什么松江知府之流,又何尝在他眼中。
倒是有明白人容不下徐阁老这等聚敛,想要用法度惩治,这位还是应天巡抚,还是名震天下的海瑞,还不是被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罢官回乡,事后如何,徐阁老安详天年,得了美谥,国家也依旧太平。
话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人别多管闲事,知道不知道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马冲昊哪里去了,还不是妄图对地方上的豪强士绅下手,到最后身败名裂,只能被迫消失无踪,也多亏是消失无踪了,不然的话,在南京等着他的也是抄家灭门的罪过,做了让大伙劳民赔钱的混账事,自家的靠山又彻底倒了,难道不该给个交代?只是有点诡异的是,不仅马冲昊不见了,他一家老小也早早的不见踪影,难道是因为仇家暗地里下手了?这样的事情南直隶倒也不少见……
“小的把家人安置在暗处,当初是为了防备进爷下手,做这等事就是去赌,凶险自不必说,该防备的都要防备了,不然稍不小心就满盘皆输了。”那次杀鸡儆猴的宴席之后,马冲昊就被喊到了赵进跟前,而且不用跪在那里回话,只需站着就可以。
赵进询问的第一件事就是马冲昊的家人在那里,让赵进没想到的是,马冲昊居然把家人安置在清江浦的一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