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经过的厂卫们发出压抑的笑声,不少人笑得眼泪都出来,而站在魅七身边的负责监刑的刑堂副总管刘公公满脸诡异的忍耐表情,尖声尖气地让底下的小太监们拿着五丈的杖子将那些围观的不明真相群众给赶开!
“走走走,小兔崽子们,敢在这里站着看,再笑,再笑,千岁吩咐了,谁要再笑,就替他跪在这里吧!”
此言一出,那些妄图上前戏弄的厂卫们立刻倒退三步,这种可怕的刑罚,他们是毋宁死也不肯受的,于是嘴角抽搐表情扭曲地离开。
而最让白蕊想要直接一头撞死自己,或者直接拿剑把魅七分尸的事就是魅七脖子上的那个肚兜上清晰地绣着两个娟秀的字——“白蕊”!
不时地有厂卫们憋笑的小声议论传进来:“咦,看到魅七脖子上的拿东西没,白蕊是谁啊?”
“不知道,听着有点像夫人身边的人!”
“哦,那是女子的小衣吧,你看那两个碗是不是包裹那里的,嘻嘻。”
“是啊,不过看样子这叫白蕊的胸有点小,可没招的花娘们大……。”
暧昧的议论让白蕊脸色铁青。
白蕊身边那名年轻的厂卫暧昧地在一边使劲地憋住了笑,用一种奇怪地声音道:“白蕊姑娘,魅七还需要在这里跪上几天,听陆公公说了,除非有人肯顶替他,否则他就得跪足了七日!”
说完,他立刻倒退三步,使劲地吸气呼气,憋住了笑。
而此时,魅七忽然发现了空气里有他熟悉的气味,顿时如闻到骨头味道的大狗一样,蹭地直起了差点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四处张望,果然让他发现了那道熟悉的纤细的身影。
他立刻脸蛋涨得通红,抽搐的脸部肌肉瞬间让那白玉粉扑扑地落下,他激动极了,臊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他需要跟白蕊解释,他真的不是有毛病装扮成女人,他是……不得已啊!
千岁爷说他大意让人轻薄了夫人,是大失职,但夫人求情了,所以也不伤他筋骨肉身,也让他体会一下一个女子被人看光光的轻薄之后的‘痛苦,也好长点记性’!
问题是夫人只是被一个人看了,他就要千百倍地作为‘女子’被司礼监所有人看光光!
比起这种精神上残酷的摧残,他宁愿自挂东南枝,或者来点什么破肉勾筋之刑!
千岁爷真是太残酷了,明明就是吃夫人护着他们的醋!
而且夫人虽然说过他们受到什么惩罚,她就跟着自罚,但千岁爷分明料定这种丢脸到死的惩罚,夫人是绝对不会去领的!
如此刻骨铭心、欲生欲死的惩罚,他是下辈子都不会再犯这样的大意之错了!
白蕊瞅见魅七陡然发现了自己,她脸色一青,转身就想溜走,她没有兴趣遗笑万年!
但是奈何自己晚了一步,还没转身,就听见魅七在那凄惨地一吼:“蕊儿!”
顿时,所有的诡异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白蕊身上,白蕊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白了又紫,宛如调色盘一般,最后变成了漆黑一片!
空气里一片寂静,千万道目光直让白蕊只觉得浑身发抖。
白蕊忍耐着慢慢转过身子,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声道:“魅七,这小衣是哪里来的?”
她和白玉、白珍都觉得郡主的那种肚兜比寻常的肚兜好用,便都各自按着身材自制了这样的肚兜,为了洗晒的时候好区分,还专门在自己的肚兜上绣了名字,如今她直悔恨自己为何如此手欠,多此一举!
魅七还不曾察觉危险降临,跟只羞涩的大狗似的缩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千岁爷要我穿着这种肚兜来跪,我一会子找不到,所以就把你的拿来了。”
白蕊忍不住“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直接笑得魅七心头发麻,他怯怯地看着白蕊,头上的金钗歪了几根,让他看起来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蕊儿……。”
“你他娘的,怎么不把自己的内裤罩头上呢!”白蕊终于忍无可忍地暴怒,大吼一声,宛如河东狮子的咆哮声,直吼得魅七瑟缩成一团,脸上的白粉瑟瑟直落!
这个白痴,她怎么会看上这个没脑子的白痴?!
还魅部杀神,他是魅部给其他人洗内裤的啊!
所有司礼监旁观看热闹的厂卫们在白蕊媲美佛门狮子吼的声音中忍不住抖了三抖,养在院子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
白蕊一把抓过那个比她身子还要高的巨大的牌匾,直接以一种泰山压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魅七的头上狠狠拍去:“你他娘的这里跪到死吧,你这个变态!”
只听一声巨响,旁边的监刑太监不及阻止,所有人都只能抖了抖,不忍目睹地别开脸,直到看见一道白色的女子身影挟着雷霆之怒,一阵风似的从他们中间卷过,厂卫们纷纷地避让,等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彻底地消失了,方才回过头去看着魅七。
那牌匾不厚,对于魅七这样常年接受抗击打训练的人而言,根本就是不成问题,所以看着他倒是没有受伤的模样,几个刑堂的监刑太监方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嘀咕,那叫白蕊的姑娘看着倒是斯斯文文,温温柔柔的,想不到竟然是头霸气侧漏的河东狮子啊!
也不知道魅七是不是被拍傻了,愣愣地跪在那里,半个身子从牌匾里的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四个大字中间穿过,那个戴着两个碗状的肚兜被破掉的牌匾挂松了,夏日的清风吹过,它和魅七的满头乱发一起在风中婀娜地摇曳着。
但片刻后,魅七瞬间发出了宛如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的大狗一般,发出的凄惨叫声:“白蕊——!”
直道是无语泪千行!
——老子是魅七一傻逼,白蕊自挂东南枝的分界线——
虞候府内,这几日都是风声鹤唳,自打侯爷夫人忽然与侯爷和好之后,府内的十几房姨娘们的日子都不好过起来了,尤其是原本最得侯爷疼爱,为侯爷生下子嗣,却得罪了夫人两位姨娘都被卖进了最低等的窑子里,如今是生不如死,她们所出的两个庶出的少爷和一个小姐都被送到了乡下。
连着这样身份的姨娘都没了好下场,其他人亦只能整日里都是噤若寒蝉!
虞候坐在书房的八仙椅上看着手里的账本发愁,这些日子,九千岁下头催着他要银子,他没有时间去慢慢盘剥,只好忍痛卖了不少产业,再拿出了不少银子来好容易凑齐了八十万两送上去,本以为可以缓一缓九千岁的胃口,不想也美国几日,那阉人又来催要钱款了。
这不是逼着他造反么?
“哐当”一声,门忽然被大力的打开,吓得虞候抖了抖,赶紧下意识地就要往桌子底下钻,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一双精致的绣鞋,这才发现来人不是锦衣卫。
他大喘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来人,没好气地道:“夫人出身大家闺秀,为何进门之前也不曾敲门!”
西凉霜居高临下地看着虞候,眼睛里闪过深深的鄙夷和厌恶,但是随后她很快地别开眼,掩饰住了眼里的厌恶,冷冷地道:“我给你拿来了东西,要不要!”
说着就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放在了桌子上。
虞候颦眉,三下五除二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西凉霜也有点不耐烦道:“夫人拿来了什么好东西,且让为夫看看。”
说着他立刻拿起来桌子上的东西看了起来,当他打开的霎那,因为肥胖而眯起的细长眼睛梭然地睁大:“这是……这是……夫人,你是在那么拿到的!”
这卷东西竟然是他这个工部尚书蒙昧以求的天朝军力布防图,上面详细地标明了哪里布置了军力,哪里是没有布置兵力的,哪里布置了精锐镇守,哪里是最薄弱的兵力镇防。
西凉霜摆了摆手,没好气地道:“怎么拿到的,不是你让我去接近我那大姐姐么,然后我就在她书房里拿到了!”
虞侯高兴至极,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卷兵部布防图,随后又有些疑惑地看着西凉霜:“你那大姐姐不是与你关系很差,怎么会忽然让你进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还弄到了布防图?”
他可不觉得他拿大姨子是个天真的女子,当年差点嫁给他当填房,后来不但得了先帝的青眼,而且还嫁给了当年的京城第一佳公子,又在对方天理教叛逆的身份曝光之前迅速地撤离,这样的女人会对一个从小和她几乎有仇的妹妹如此没有防范
西凉霜心中一紧,她一直觉得虞侯就是个笨蛋,不过是靠着祖上庇荫才得了今日的爵位,不想他竟然这么仔细。
她转过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仿佛很是疲惫地冷笑:“怎么弄到的,还不是拿命弄到的,趁着我那大姐姐与千岁爷闹将起来,我只做劝架的样子,趁着他们无暇顾及的时候悄悄拿了来,再用拓本印出来的,再装着去安慰我那大姐姐去她房里将原本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