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总是梦见一些恐怖的画面和事情,日日醒来,精神头越来越差。
老嬷嬷看了德王妃一眼,还只是面无表情地重复:“王妃稍安勿躁。”
德王妃到底忍无可忍了,她猛地随手拿起一个花瓶就往那老嬷嬷的脸上砸去。
那老嬷嬷大惊,就在那花瓶眼看着砸到她头上,就要头破血流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挡在她的前面将那只花瓶瞬间给握在手中。
“小王爷!”那老嬷嬷方才瞬间松了一口气。
“风儿!”德王妃也瞬间眼睛一亮,随后脸色又沉了下去。
司流风放下了手里的花瓶,随后对着那老嬷嬷道:“好了,嬷嬷,今儿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老嬷嬷方才恭恭敬敬地点头之后退了下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德王妃便又坐回了她自己的主位上,一如继往地等着司流风来给他请安。
但是这一次,司流风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道:“母妃,您这是做什么?”
德王妃见他的模样,心中有气,便冷笑:“做什么,你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么,竟然为了那个贱蹄子软禁一手将你拉扯大的母妃!”
司流风在她面前坐下,斟了一杯茶搁在她的面前:“看来母妃记性不好,您是忘了三日前您在宫里都做了什么,风儿记得在放母妃进宫请安之前,曾经说过希望您不要再给王府生出是非了,否则……。”
“否则什么,本王妃还不是为了给王府、给你和你那惨死的妹妹出一口恶气,在众人面前揭穿那个水性杨花的小蹄子的真面目,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德王妃歇斯底里地怒道。
过分的愤怒和不安让她原本丰盈的面颊迅速地消瘦凹陷,显得两个眼珠子特别的凸出,干瘪的脸和凌乱的头发都让她看起来像足了那些市井泼妇。
司流风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随后冷冷地道:“母妃,你是真的为了给德王府
还是为了给秦大管家出一口恶气,你自己清楚!”
“我……!”德王妃被司流风的一句话给惊了一下,随后目光虚了一下,硬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么,那么,姨母你一定很清楚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司流风忽然抛下一句话,连称呼都换了,让德王妃瞬间脸色苍白。
但她随后颦眉挺着脊背冷道:“你母妃就是我的亲姐姐,她怎么去世的,还不是为了生下你去世的,当初若不是为了姐姐的嘱托,我又怎么会因为要照顾你流产,此后放弃拥有和王爷子嗣,如今你便是这么回报我的,你有何面目去面对姐姐和你的母亲!”
德王妃越说越伤心,捂住自己的小腹,泪水忍不住一串串地掉下来:“若知道你会为了个女子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当初还不如就不要留下你,莫非养儿不如生儿亲么!”
“王妃,您不是想留下小王爷,而是您不得不留下小王爷,毕竟先妃虽然知道你向她下手的时间太晚了,却也早早对你做了防范,你吃了那样的药,身子根本驮不住阳气重的男胎,所以你一辈子都不会为先王爷生下继承人,你不也尝试过了么,若非再三失败,你又怎么会对小王爷一心一意地抚养呢,毕竟小王爷到底与你有血缘关系,先王妃又去世了,小王爷以后也只会好好地孝敬你,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划得来的买卖不是么!”一道喑哑的女音忽然响起。
德王妃一惊,瞬间向司流风的身后看去,却发现了一张她熟悉而憔悴的脸——锦娘。
或者说——静娘。
德王妃看着她,仿佛见鬼一般瞬间瞪大了眼:“你……你……你还活着!”
静娘一脸憔悴地站在司流风的身后,看着德王妃,目光幽幽如鬼火,闪着怨毒的光芒:“是啊,王妃很奇怪么,静娘还活着,怕是王妃早已经忘了当年允诺过要在静娘怀上王府骨肉之后,给静娘和孩子一个名分,如今静娘的孩子没有了,王妃难道不顾念一点骨肉之情么?”
静娘随后顿了顿,露出个凄厉的笑容来:“是啊,王妃其实本来就是个不顾念骨肉之情的人,否则当初又怎么会为了争宠向自己的嫡姐下手。”
德王妃惨白着脸退了一步:“你……。”
“我怎么知道的?”静娘从司流风的身后走出来,低头‘嘿嘿’笑起来:“王妃,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不记得我娘是谁了么,我娘就是先王妃身边的大婢女金思,我娘把这个秘密告诉我之后,我就一直不曾告诉任何人,因为您对我确实也不错,特别是在我以为我会生下小王爷的子嗣,从此一直好好地伺候您和小王爷,谁知,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和无耻……。”
静娘一步步地逼近德王妃,瞪大了她布满血丝的眼看着德王妃:“你这样狠毒的女人,害死自己的亲姐姐,还害死了先王妃的孙儿,你就不怕报应么,还想要小王爷为你养老送终,你也配!”
“闭嘴,闭嘴啊,如果不是所谓的嫡庶有别,王爷一心只放在姐姐身上,还耗费如此人力为她修建什么塔,却不曾多看我一眼,我又怎么会往姐姐的肚子里放了药……。”德王妃看着静娘那种目眦欲裂,仿若恶鬼的模样,不知道为何,仿佛陡然间看见先王妃在生产濒死的时候瞪着自己七窍流血的模样一下子受不住刺激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德王妃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她受惊一般瞬间抬头看向静娘,目光又落在了司流风的身上,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道:“风儿,风儿……我……我……。”
静娘此刻却平静了下来,转身对着司流风福了福:“小王爷,静娘该问的,能问的,都问完了,先行告退。”
司流风看了她一眼,随后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温柔神色:“好了,本王都知道了,静娘,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先回房间休息,迟点本王再去看你。”
静娘脸上露出一丝怔然,随后低头轻声道:“是。”
随后,她便退了出去。
等着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司流风看向德王妃,原本温和的星目之中掠过一丝森然光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母妃?”
原本他对德王妃最后一点孺慕之情,和看在含玉与自己同出一父的份上的情分都因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全部都消失殆尽。
“风儿……风儿……我……不是的,你不要听静娘那个小蹄子的污蔑,一切都不是真的!”德王妃看着司流风冷峻阴沉的目光,她瞬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心中满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一种仿佛要失去一切的恐惧。
筹谋了许久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个时候即将烟消云散、荣华富贵、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一切的一切都终将失去的恐惧如同一只冰冷的鬼爪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心。
司流风看着德王妃苍白的脸,忽然冷笑了起来:“没错,或许正如姨母你说的一样,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真的与我的母亲是好姐妹,更真的不是对我父王忠贞不二的王妃,也不是真的疼爱我这个非你所出的儿子,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秦大管家不是死在江湖仇家的手中、不是死在司礼监之人的手上,是我亲手送他上了皇泉路!”
“你……你说什么……。”德王妃瞬间瞪大了眼。
“我说,也许姨母你应该下地狱去给我的父王请罪,又或者……。”司流风顿了顿,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外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令人心惊的残酷。
“又或者你应该活着,受尽折磨来为你的罪孽赎罪!”
司流风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残忍和他手上银亮的刀身反射出的冰冷的光芒,让德王妃瞬间如坠入冰窟窿,她咬着唇,浑身颤抖,只用指尖死死地扣住了茶杯。
……
静娘如同一抹游魂一般飘飘荡荡地走过一处长廊,最后停在司流风给她安排的住处面前,她推门而入,随后关上门。
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背后的烛火梭然亮起。
静娘一惊,陡然回过头,看向了坐在自己位置上戴着兜帽的人,顿时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她还是用恭敬而低微的声音轻道:“少王妃,不,郡主万福。”
西凉茉放下了手里的火折子,看着静娘微微一笑:“不必多礼,怎么样,你家王爷表现如何?”
静娘低声道:“静娘一切都是按照郡主的指示去做的,也是这么说的,小王爷很愤怒,但是也很压抑,我走的时候他正与德王妃对峙,但看样子小王爷知道的东西也很多。”
“嗯。”西凉茉轻笑,顺手拿起剪刀在烛火里剪了点灯芯,方才淡淡地道:“很好,一会子你早点离开德王府吧,毕竟这里一直都不是我的地方,今日你既然为本郡主做事,本郡主不会亏待你,当然,若你要留下来继续侍奉你的小王爷也可以。”
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调查德王府的事,至于对德王妃起怀疑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一座塔,若是德王妃如她所说一般对先王妃那般姐妹情深,又怎么会让那先王妃最爱的塔荒废掉呢?
所以后来,她便请了司礼监的人一直都有去仔细地调查当初先王妃的死,虽然耗时很长,当年的人都死了不少,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久之前,她还是得到了调查结果。
事实的真相与她当初估计的差不远,原本看在她并不打算拿出来的,只可惜,她愿饶人,却有人总是自寻死路。
她不会亲自对德王妃动手,善恶到头终有报,就把德王妃的命运交给司流风——这个德王妃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的手上罢。
静娘沉默下去,她在那被封闭的屋子里呆了太久,出来以后却发现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可是为了活下去,她答应了当初救了她的德少王妃,不,如今的贞敏郡主的要求,做一个指正德王妃的证人,即使她虽然确实是当初先王妃婢女的女儿,但是实际上她什么也不知道。
“郡主,我想要留下。”犹豫了许久,静娘还是道。
“你确定么,即使小王爷根本不是你的良人,即使他可能会将你灭口?”西凉茉挑眉。
静娘点头,目中含泪:“是,我爱他!”
西凉茉没有再说什么,她凝视了静娘一会,摇头轻叹,转身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
黑暗之中,巨大的床榻上,躁热的气息、冰凉的气息缓缓地纠缠,有细微的少女破碎难耐的呻吟在幽暗的空气里飘出。
男子如瀑一般的黑发交织在她的光洁的手腕,粉嫩酥胸、柔软的腰肢上,仿佛黑暗中毒蜘蛛的网覆盖之上。
“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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