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玉冷冷一笑,“这跪经祈福多是晚辈这长辈祈福,我同表哥乃是平辈,怕是不大合适。冲撞一说,怕是我们住得近了所碍,如此,也不必二太太为难,我挪出去就是了。”
贾母道,“那怎么行?你才几岁,能住得哪儿去?”
林谨玉轻轻一笑,握住贾母的手,温声道,“外祖母,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能不体贴慈心呢?何况我与二哥哥是亲兄弟,真因为我让二哥哥有什么不适,我更是心中难安了?如今我家里也有宅子,只是外祖母疼爱,接了我们过来照顾。说起来,父亲不在,我便是林家家主,男儿顶门壮户也是应当的!我虽住得远些,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每日来给外祖母请安,岂不同现在一样么?要说跪经祈福,我本非贾家人,身上有万岁爷所赐的爵位,恕我不能从命了。”
贾母心中愧疚,眼中泪光闪烁,林谨玉忙拿了帕子给贾母擦拭着,笑道,“要说我自来了,外祖母对我没有半点不好的地方,吃的用的比家中还妥当。与兄弟姐妹处得也好,两位舅舅更不用说,当我亲儿子一样。纵是二太太不提,我也要跟外祖母说呢,我家宅子修得差不多了,我身上有功名有爵位有舅舅扶持提携,早该自立门户呢。这快过年了,总得给父母上一柱清香,供奉祭祀。外祖母这样难过,倒叫我也不好受呢?”
贾母落泪道,“都是我这个糟老婆子没用。”
林谨玉笑道,“我住在自己家里,谁还能亏待我不成呢?至于我命中业障,老太太也不必忧心,舍不几百银子请相国寺的和尚念几日经文也便好了。”
贾母搂着林谨玉哭了一场,林谨玉又说了无数的好话,才作罢,自回去收拾东西。
……
林黛玉听了这事,柳眉倒竖,怒道,“这位二太太真好意思说出口,让你去给二表哥跪经祈福!也不怕折了他的福分呢!”
林谨玉反倒是轻松了,史湘云从没见过林黛玉发火,倒吓了一跳,劝道,“姐姐消消气吧。”
“我弟弟乃是我林家家主,身上有功名有爵位,焉能给他一个外姓子人祈福,真是有见识的大家太太,我算是见着真的了!”林黛玉一拍桌子,“微雨、紫鸢,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去住,何苦在这儿讨人嫌!”
“姐姐,我本已经同外祖母说了回家住的,只是你也要去说一声,你长姐如母,更当回去看护我这幼弟的。”林谨玉笑眯眯的喝了口茶,“咱家宅子都收拾好了,到底姐姐亲自去布置妥当些。云妹妹若不嫌弃,也跟我们去玩儿几天。反正过两天我就下帖子请姐妹们去赏梅游玩儿,到时跟姐妹们一块儿回来就是。”
林黛玉敛了几分怒火,说道,“你说的是,云妹妹且等等我,我去给老太太请安,一会儿就回来。”
……
林黛玉理由更加正当充分,谁还不会哭呢,说我弟弟命硬,把我弟弟赶出去,你一番痛哭就了结了,倒是简单。林黛玉想着母亲在时说起的外祖母的种种慈爱,竟都是虚的,由着府里的人这样欺负他们姐弟,林黛玉悲从中来,伤心得难已自持。
“我的儿,外祖母的心都被你哭碎了。”贾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