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当时并未在场,也不敢多加揣测,只努力回忆着:“殿下与属下本在殿中坐得好好的,突然门口来了个女子,殿下着急地追了出去,再后来……就这样了。”
一个女子?
秦忠疑惑地看过去,主子已登上了船,背着手抿着唇,终是转身望向药谷的方向。
这两年殿下都沉浸在思念晞公主的悲痛中,时常夜不能寐,只有点上安神香才能短暂睡下。其余时间更是为了麻痹自己,不停地处理政务,一刻未歇。
如今会为一个女子神思不属?
难!
秦忠下了决断,忙弃了林木,抬脚跟着主子进入客舱。
朱裴策仍旧一言不发,端坐在矮榻上,沉着的脸让伺候的人胆战心惊。
气氛凝滞许久,男人遣退旁人,单独留下秦忠一人在旁伺候,等到终于批阅完堆积的奏章,他重重将朱笔搁下,靠在榻上拧紧了眉心。
秦忠连忙端上一旁早已备好的西域品茶,朱裴策并不接,修指揉着眉心,飘忽地问:“秦忠,你说,如果晞晞还活着,她会不会原谅孤?”
秦忠心头一跳,手上的茶盏险些倾倒。
男人倒并不真是等着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长久的沉默后,他轻嗤声:“也是,她当初那么决绝地跳下城楼,宁愿身死也不愿回到孤的身边,自然是不会原谅的。”
“殿下,当年您并未真的想要另立太子妃,不过是演给定国公看的障眼法罢了,”秦忠答得小心翼翼,“晞公主九泉之下若知晓,便不会埋怨殿下的。”
当初定国公仗着国舅的身份,不仅大量敛财,在朝中掀起党争风浪,甚至动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主子单枪匹马,凭着边郊积累起来的势力,不知韬光养晦了多久,终于设计扳倒定国公,维护了厉朝江山稳定。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晞公主对主子生出误会,凄惨殒命。
朱裴策垂眸:“她并未在九泉,她还活着。”
“什……什么!”秦忠僵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晞公主当真还活着?”
那么,晞公主此刻在哪里?
碧落知道此事,应当是极高兴的!
“在药谷,她当年被容泽救下,就一直呆在谷中养伤,”朱裴策叹息,“只是她见到孤,恨不得孤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靠近她!”
这话无限凄凉,仔细听,还有淡淡地委屈意味。
一向执掌生杀权柄的男人,又何时会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秦忠心中一阵唏嘘,这倒也不奇怪自己这两年,就算碧落一直爱答不理,他却依旧体贴关怀、无微不至的行事了。
主子尚且如此,他一介平民又如何抵挡得住心上人?
“殿下莫急,晞公主如果能知道当年实情,应当会理解您的苦衷。”秦忠贴心的递上品茶,“既然已知道公主下落,也可将碧落接来陪伴,他们主仆二人分离两年,也是思念得紧。”
朱裴策恍然想起还有碧落在厉朝的庙中,他点头:“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