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扫过窗前的小桌,原本放镶金粉鐲的地方空无一物,可林晞还是下意识错开目光,心口蓦地泛起一阵苦涩。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朱裴策将暗红色的外袍挂在架上,玄黑蟒纹长靴一转,就到了斜靠着的姑娘面前。
一阵淡香袭来,却并非是她惯用的味道。
应当是刚才下马车时,朱裴策抱的那一下,衣袍上沾染了赵靓溪身上的脂粉味道。
林晞微蹙了下眉,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带着探究:“不高兴?”
“并……并未。”林晞不大自在,有心事被看穿的尴尬,撇过头假装看话本,“时辰不早,殿下快去沐浴吧。”
朱裴策没动:“三月前,孤在帘庚山被老三算计,受了重伤,有一名女子救了孤的性命。”
这……是在解释吗?
林晞抬眸,水眸中露出惊诧,不确定地问:“如此密事,殿下为何让我一个外人知晓?”
朱裴策并不回答,在袖中蜷了蜷手指,反问:“你不好奇那女子是谁?”
说完,寒潭似的双眸一瞬不移地看着她,像在等待她的态度。
只可惜林晞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就有了结论。
“是赵姑娘?”她的思路慢慢清晰,澄澈的黑眸露出莹润的光彩,“那枚粉鐲也是赵姑娘的?”
救命恩人留下的物件,如此珍重,倒也合情合理。
朱裴策心底划过一丝烦躁,细细密密泛上来,他略扯松衣襟,让自己胸,内的憋闷散去一些,就着她喝过的茶水喝了一口。
“姑且算她是,”他在小姑娘身边坐下,“她此行也去京都,等明日秦忠带着人马到达此地,我们便一同启程。”
林晞安静地点头,再无其他情绪。
朱裴策心底又疼了起来,忍不住掌心拂过她如瀑的乌发:“早些歇息,孤去沐浴。”
说罢,男人不再停留,起身去了湢室。
林晞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鼻尖那股陌生的香味也越来越淡,终究是将嘴边的那句“为何我与她眉眼如此相像”给咽了下去。
——
第二日一早,以秦忠打头的大队人马就到达了距离客栈一里外的大路。
这么大的阵仗引来许多百姓的围观。
朱裴策不欲声张,带着林晞与赵靓夕从客栈侧门出来,一路走小道与车队会和。
因只有两辆上等马车可坐,平白多了一个赵靓溪,倒有些难以分配。
朱裴策抿着薄唇,正欲命秦忠再辟出一辆马车,林晞却早一步上前:“殿下,我的马车比不得殿下的宽敞舒适,赵姑娘贵为殿下的救命恩人,还是与殿下同乘为好。”
她努力作出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说罢就行了一礼,带着碧落上了第二辆红绯门马车。
朱裴策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良久,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也正渐渐离他越来越远。
他向来强权惯了,确信这世间没有他夺不来的东西,只当这只是错觉。
且,他的确有话要问赵靓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