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叹了口气,温润玉冠在月光下也透出了落寞:“顾潭,你说我今日所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若是您今夜不答应厉朝太子的条件,晞晞在牛荣手中凶多吉少,”顾潭捏紧了手中佩剑,手背上青筋俱露,忽然怒骂一声,“卑鄙!”
这是他从小呵护,爱了多年的姑娘,眼见得即将成为他的妻,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抱着离开。
她明明受着那样的煎熬,他竟然无能为力,只能求着另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去救!
这是何等的耻辱与悲哀!
顾潭忽然一拳砸在了春风楼东侧的墙壁上,顿时,精致的镂空隔廊被砸得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他的手亦冒出了血,蜒蜒落入了脚下的地面。
林琅盯着那滩血迹沉默良久,忽然道:“顾潭,忘了晞晞,我明日会禀明父王,取消你们的婚事。”
见顾潭脸色很不好看,握住剑柄的手青筋横陈,林琅摁住了他的肩,嗓音带着郁色:“切莫冲动,厉朝权力倾轧,朱裴策权倾朝野,此刻不能与他正面相争。”
“我会亲自送晞晞入厉朝都城,这一路上变数众多,和亲一事说不定还有转机,”林琅银纹玉冠落了点雪,清润中倒显出些苍凉,“你与晞晞既没了婚约,这些事切莫再插手,若是被朱裴策知晓你心中难放下晞晞,恐对你不利。”
“那又如何?”顾潭冷着一张脸,那目光里有愤怒、不平,更多的是不甘。
“厉朝强盛,整个旭国都不是朱裴策的对手,更何况是你,”林琅肃了神色,语气郑重起来,“你肩上扛得是整个将军府的荣辱。”
顾潭没应,半晌后,忽然退后几步,向林琅行了大礼,沉声说道:“属下愿成为公主亲卫,随公主和亲前往厉朝!”
“你疯了!我不允,”林琅骤然抬眸,“你身后站着整个顾将军府,日后还有大好的前程,切莫冲动!更何况,就算成了亲卫,你也只能居在城外,厉朝太子要是知道你与晞晞曾有婚约,绝不会允你见她。”
顾潭浑不在意,只坚定道:“哪怕见不了面,只要能与晞晞更近一些,时刻知晓她还安好,臣就已心满意足。”
即使娶不了她,只要能在阴影处默默守护着,护住她余生安稳,他亦觉值得。
——
华帏翠盖的马车辚辚而行,朱裴策一路将人抱着,林晞整个人坠在炙热的迷雾里,渐渐失了理智。
她柔软的小手攀上男人宽阔坚硬的胸膛,扯得他衣襟凌乱,隐约露出里头健硕的皮肉。
朱裴策大掌扣住小姑娘柔软的腰肢,耐着性子轻哄:“乖一些,马上就到了。”
暗卫今夜得了主子吩咐,将马车赶得飞快,平时一个时辰才能到的路程,今夜只用了半个时辰。
只听“吁——”的一声,马车缓缓停下,朱裴策抱着林晞疾步下了马车,往营地寝屋而去。
他将怀中女子抱至榻上,揭开宽大的狐裘,小姑娘娇柔的脸绯红如云霞,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又纯又媚。
朱裴策修长的指替她拨开湿发,大掌抚上她娇嫩的脸颊,林晞似有若觉,羽睫一颤。
风雪大了起来,将雕花窗扉吹得啪啪作响,林晞埋在锦被中,就如一条搁浅的鱼,在这缠绵中无力挣扎,又如一朵云,轻飘飘的,任其揉搓成不同形状。
秦忠处理完春风楼的事,马不停蹄的策马回营,他的头上落满了霜雪,根本未来得及抖落,一心只想将消息尽快报给主子。
这一盘棋,殿下已经下了很久,终于到了最关键,也是最后的那一步了,只需抓住机会重重一击,三皇子就再无机会留在京都夺位!
秦忠越想越兴奋,脚下又不觉快了许多。只是在拐进主子寝居前时,却因里头传来的阵阵声响而生生止了脚步。
屋内灯火忽明忽灭,两道身影映在云枝纹窗上,也在轻轻晃动。
秦忠眉头一跳,看了眼后在门外的婢女,压低了声音问:“何时开始的?”
“两个时辰前,”婢女看了眼屋内的方向,立刻红了脸,“已叫了三回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