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戚兵的话,那个自称何哥的胖子还没什么表示呢,突然另外一张宽度毫不逊色的胖脸在屏幕上出现,挤开了何胖子的肥脸,“你就吹吧?凭你那一点苦都吃不了的德行,能减下来肥膘才怪呢!”对于戚兵这种档次的胖子来说,轻个十斤二十斤的如果光靠目测的话,还真就看不出来。所以这第二位胖子自然一百个不信。
戚兵更加得意:“李胖子,你懂个屁。我这是大师级中医的中医减肥你知道不?咱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医可不像是鬼子那样不人道,不用节食,不用锻炼,不限制睡眠,而且没有任何痛苦。你们每天要累的像死狗,饿的像难民,哪能跟老子舒舒服服的天天吃大餐管饱、睡懒觉自然醒,还轻轻松松的掉肥肉轻松?嘿嘿,老子气死你们,眼馋死你们!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啊,痛。”
就在戚兵这胖子得意忘形的时候,张劲的栗凿落在了他的大脑袋上。戚兵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这位老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于是在扭头对屏幕中挤在一起的两张肥脸说了一声:“有事,有时间再跟你们扯。”说着断开了聊天软件。
“哥,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你弟弟我看看,都买了些啥?”戚兵伸手接过张劲手中的两个大袋子。
张劲笑呵呵的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好奇的问:“刚才你和谁聊天呢?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和你同病相怜啊。至少那张脸已经和你不相上下了。”
戚兵一边自己解着捆书的包装带,一边随口回答说:“那是李胖子和何胖子,在津市减肥中心认识的。同一个监号子的狱友。”
张劲笑着伸出手去,捅了捅戚兵腰间庞大的肉堆,看着陷进去又弹出来的手指,“你还叫人家胖子,你看看你,你这算是五十步笑百步,还是百步笑五十步啊?”
“都算不上,应该是一百步笑一百步吧!这俩家伙虽然没我重,但是他们还没我高呢!再说他们这个李胖子、何胖子的绰号又不是我起的。当时在减肥中心里,我们同一期的有二十几个,所有人的绰号都是胖子。我们监号子八个人,除了他俩和我之外,还有陆胖子、白胖子、李二胖子……”
戚兵的话把张劲逗乐了,“你们还真行,这绰号起的,不但贴切,而且大家互相叫起来,谁都不吃亏。你们一堆人凑到一起,这招呼一打,肯定挺有意思的。”
没想到回答张劲逗笑的却是戚兵的一副苦脸:“啥有意思啊,自娱自乐呗。反正在外面的时候,别人也是这么叫我们的。大哥,你是没有这么胖过,你不了解的。”十几岁的戚兵在说这话时,很有些成年人挫折后的苦涩味。
张劲沉思了一下通过换位思考,终于理解了像戚兵这种肥胖、残疾、异形的特殊人群的感受,每天生活在别人或嘲笑或怜悯或鄙视或麻木的目光中,这使得他们在人群中的每一刻都如坐针毡。所以他们常常会尽量躲开人们的目光,更加喜欢独处。长期如此,这些人不免都有些自卑、自闭。所以也就难怪戚兵虽然仅仅在津市减肥中心住了不长时间,却和同类的他们有着如多年好友一般的感情。因为他们同病相怜,因为他们觉着互相是平等的,因为他们需要互相的友情温暖日益封闭的内心,因为他们需要这份平等的友情来遏制越来越壮大的自卑。
张劲虽然心有所感,却并不表露出来,而是笑着拍了拍戚兵的肚皮说:“你放心就是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你哥我保证,这些肥肉很快就要弃你而去。只要你别舍不得就行了。”
刚刚称过自己体重的戚兵如今对张劲的减肥方法信心十足,听到张劲的话,他也自遣似的笑了:“嘿嘿,有啥舍不得的?这些白肉难道等着留下来熬油做菜咋地?”说着他还用自己的肥手拍了拍肚子上的肥肉,自然又是引来一阵‘后浪推前浪’。
“哥,你怎么买了这么一大堆外语书、古诗词?还有这啥,《八段锦》?你该不会是打算以后医生不干了,去当万金油翻译或者当老师去吧?而且还是兼任中文老师和体育老师?”戚兵终于把注意力从那个‘沉重’的话题上挪开,转移到张劲购买的新书上来。
“当老师我是没有希望了,那么多师范科班出身的家伙都找不到位置,我想半路出家就更没戏了。不过翻译嘛,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哦!怎么?你是不是也觉着这活儿很有前途啊?”张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玩笑的说。
戚兵一时摸不清张劲的意图,以为他真有这个打算呢,有些惋惜的说:“我是在网上听说好像现在学西班牙语、德语啥的小语种挺吃香的。但是当医生好像也不错啊?我爸我妈还希望我考医校学医呢!他们说不管啥时候人都得生病,医生这个职业永远都不会过时。再说了,就凭大哥你的减肥本事,还用得着再学外语,去干翻译这活么?依我看,就凭你这一手,就足够你活的风风光光了。你知道津市的那个减肥中心收费有多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