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洛的声音有些哽咽:“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姜叔……我让师瑕从泗水带走了清明风令。”
“父亲早就知晓,所以才会在帝师阁布局。”
“也对。姜叔死后,必是你启用了师惟尘这颗棋子,制造机会引出师瑕,借苻坚之手,打压帝师阁。”姬洛不由摇头,“是啊,帝师阁毕竟是武林泰斗,阁主更是名望显赫,泗水楼中楼虽是武林秘境,为人心向往之,但真正拜服的又能有几人呢?先夺势,才能夺权。”
姜夏展颜,微微一笑:“姬哥哥果真是从不让我失望,你说的分毫不差。不妨告诉你,沈天骄捉楼括,杀楼西嘉,亦有我的推波助澜。我本想削减李舟阳的威信,将他剔除出蜀南势力。而娢章站在司马氏这边,想借楼西嘉控制成汉旧部,借此拱卫皇权,消灭独大的桓温,若内部自讧,司马氏的力量必然会被消减。”
晋室要弱,但短时间内,却又不能立灭,所以姜夏开始平衡,并将人马调往长安,想方设法在秦国,也埋下几颗暗|雷。
但一切的计划却在云门祭祀后被打乱,那时师昂和姬洛第一次达成合作,反客为主。姬洛“反水”,被中原武林追杀,俨然成了个“反面人物”,去往他将要布局的长安,开始打乱盘面。
在姜夏的设想里,最后要统帅天下的人,不应该有一点污点,所有的一切,都该由像他这样的人来背负。
“那时我确实慌了,甚至不惜亲自去蜀中截你,想试试你的态度,更想试试你言行的真假。但后来,我想通了,毕竟风世昭手头那块八风令还下落不明,也许以你之智,能从苻坚手中套出,”姜夏捡起一粒石子,向漩涡中打了个水漂,“苻坚为了试探你,竟让你施法拿下钱府,而你,竟然招来了钱百业,简直是送到手上的天大的买卖。”
“我和父亲不同,并不打算动钱百业,商人本贪,只要给他足够的许诺,他就会轻易倒戈。”
连钱财都不能满足的胃口,只能是谋国。
姜夏拂袖,朝姬洛留恋地看了一眼,沿着环石,快步向另一头走去:“为了最后的大业,我要保你不死,就是在这里,我将你拖出了漩涡,我甚至还顺手救了霍定纯,为了关键时刻,让他能站在你这边,可惜,风马默够狠,刀谷一役中,谁都没能保全。”
借秦国之手一统北方,只为等待最后的决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用想也知道,在这期间,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势力——
握有《天枢谱》的青州公输府,想来杀侯薇夺物之人,多半受姜玉立派遣。而出北海后上斩家堡,杀高念借卫洗挑起河间争端,好抢夺被宁永思藏得死死的《百厄刀谱》,有了这等邪功,用来培养死士,可谓事半功倍。
至于斩家,一旦与苻坚起了冲突,自可以相互消耗。
“郭益打从一开始,便是一枚弃子。他在北方待得□□逸了,不想对任何人俯首称臣,就想占据斩家堡当个土皇帝,所以一直暗中阻止斩北凉与南方联系,我并不介意帮一帮他,但他这样贪婪又自大的人,实在令我讨厌。”
姜夏往前,语速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快,向着终结而去,头也不回:“唯一失算是在刀谷,本来只想借风马默的刀,杀宁不归和一众刀谷遗孤,没想到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更没想到你在算计我的同时,也算计了霍师兄……不过他和秦翊交好,也算死有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