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人力,听天命。”姬洛并不为此挂怀,反倒学那谢太傅,越悬越要稳,寄希望于雪中送炭,不若做好眼前事,坐等那锦上添花。因而,他反倒安慰起李舟阳:“不要郁结,三思而行可不是叫人每走一步,都要全全如意,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很多时候很多事,只是选择,仅仅只是选择。”
待这话脱口而出,姬洛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竟也接受了这套说辞,不由摇头,一笑泯之:“李舟阳,你定会成为绝世的剑客,超过剑谷五代七老。”
就在两人相视而笑之时,闲在一旁的男童插嘴,不大情愿地嘟囔:“你们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李舟阳,令郎可跟你一点不像。”姬洛故意调侃,待那少年欲要急声辩解时,又立即改口,“生得比你好看。”
“那是……”少年被他绕了进去,满心欢喜应下,又觉察不对,忙改口,“错了错了,他怎么可能是我爹,我俩是平辈的!”说着还掐着手指算,不过被李舟阳赏了个当头暴栗:“他是我徒弟,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托。”
姬洛一脸凛然:“别,我可没工夫带孩子。”
“谁要你带!”那少年大声吵嚷,“还有,我不是小孩子,更不是你徒弟,别以为我不知道,阿爷是你叔公,我才不要矮你一头,高一头还差……”
本着不听话揍两顿就好的原则,李舟阳面无表情揪着人衣襟一提,直接抛上了岸:“如你所愿。”
姬洛扭头,只见一道弧线过后,人摔在了草坑里,当即捣了一窝,把水鸭子砸飞数只。少年爬起来,带着一身草根跑回岸边,见舟子已从速远去,气得腮帮直打颤,跺脚连呼大名:“李舟阳!”
李舟阳未应,甚而像甩脱了包袱一般,立在船头一身轻松。姬洛扶额,悄悄撤退,身后却有一道吃人的目光瞪了过来,他不由摊手:“我跟你可不是一辈的,要高我一头可难,只能现赶着去投胎,兴许能抢在前头。”
那少年被他的话惊到,本要发脾气,但又不甘心憋了回去,扑上去揪着他袖子不放,一副谁也不能将他二人拆开的模样:“我要跟着你。”
“谁赖着谁是癞皮狗。”姬洛故意跟他对着干。果然,那小子便松了手,很是硬气地调头跑,而后一声“哎呦”,扑腾进芦苇荡中。
姬洛牵马就走:“别扑腾了,直接跳河,游过去还来得及。”可等了一会也不见人冒头,便又去瞧瞧那小子是不是真这么硬气。人刚走近,一抔土抛来,那少年抓起马缰一跃上鞍,竟要夺马而逃。
走得远了些,眼看要追到河口,姬洛吹了声哨子,老马认主,直接给人掀下了河沟。李舟阳本是逆水行船,这一落,小子折腾两下没追上,又顺流漂了回来。
姬洛睨了一眼,蹲在岸边与浮在水面的少年说话:“喂,小鬼,叫什么名字?”
“公羊月。”
河上的人答得十分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