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妗一直留意着姜夏的一举一动, 见他没有如往常般反唇相讥, 虽不知何故,却帮他把想问的话补齐:“她见过?”
话是问给察兰的,后者看了一眼她的师父, 解释说因为以前的龃龉,所以族人基本不提,连她亦知之甚少,倒是察西一拍脑瓜, 叫了一声:“也许我阿婆知道!除了长老以外,阿婆是族中最老的人。”
在察西的邀约下,几人决意先去他家落脚,等察兰安抚族人并取得圣水后,再交代离开拜月湾的方法。
谢叙和察西走在最前头,姬洛得看着他,因而紧随其后,只有姜夏独自落了队尾,朝那石像座台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齐妗瞧他脸色不好,又折返回来。
姜夏摇头,从她身侧走过,快步跟上众人,只是在和察兰并肩时,有意无意开口:“没想到,大漠里竟还有这种花衣毒蛇……”
察兰没有解释,只是提醒四人,不要轻易靠近石像,除了毒蛇之故外,那个浪人也是一大顾忌。看她讳莫如深,各人心中虽有好奇,却都按捺下来,只道见过察西的阿婆后,择机再问。
离开祭坛后,压在谢叙心头的沉重感稍稍减轻,他这才活泛了些,大口吸气甚至伸了伸懒腰,似有些埋怨:“不是我说,商朝后期便少有活祭了,这等残忍陋习,怎的还在,我还以为西域诸国,都讲‘我佛慈悲’呢!”
察西难得板着脸:“入乡随俗,西域之大,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种话以后少说。”见谢叙缩脖子面有赧色,他才又笑着宽慰,“小少爷,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哪里是那么容易改的,就是长老也做不得决定。”
谢叙嘀咕一声:“这习俗对路人可不怎么友好。”
察西顿了一下,谢叙疑问,他却只道:“当年乌布雅神女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惜亦没废止,听我阿婆说,当年她也是听了这番话,此后才不再参加族中活祭。”
“那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吧。”谢叙感叹。
祭坛在村子的东南边,距离不远,正常脚力也不过一炷香的路途,只是拜月湾沙海广袤,当中要穿过一片流沙,流沙日夜活动,给定位和步行造成不小困难,因而入村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据察西说,他爹娘去得早,是阿婆将其拉扯大的,祖孙俩一直相依为命住在村落的最东边。察兰偶尔会来小坐一会,但她是长老唯一的徒弟,每日都要处理族中事务,这一族没有族长,长老握权,她已算半个当家人,因而时常难以脱身。
这经历说得凄苦,可真到了家门前,看到那几间敞亮通风的大房子,还有村中按人头均算最多的胡杨木,几人才觉得并非自己所想那般。
察西的阿婆见有客到,且还是打中原来的,非常欢喜,扔了手头的绷子顶针,急忙起身煮奶茶。姬洛和齐妗率先将屋里屋外打量了一遍,都同看去那女红物什,又都盯着老阿婆身着的汉衣。
这一问才知,人是地道的西域人,只是痴爱这一身华裳。改衣易服本是大忌,但察西的阿婆是族中顶有名的大夫,救治过不少人,威望极高,人难免有个病痛,便是长老也免不得,因而多少承了情,也便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