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身处此间的是师昂,不会出手,但那是因为一生求直,按他的准则,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管这人是谁;若是李舟阳,或许会出手阻拦,但更多的是犹豫,犹豫之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狠劲,总想再试试别的方法。
只有姬洛,什么都知道,于是什么都成全,成全有多难,也只有自己能体会。
他真的很想开口说一句:不过是顺势而为。
“盒子里应该还有一样东西。”
姬洛把长盒平放在地上,这才注意到断刀压过的地方,留着一枚细小的竹简,上面刻着四个字——务必毁之!
“毁掉何物,谁来毁之?”姬洛下意识追问。
“刀谷,覆灭,不是因为……而是……”宁不归紧紧盯着姬洛的脸,他心下想要嘱托,但却又困宥于信任之说,再三犹豫,等他想要尝试相信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只贴着姬洛耳朵说了四个字——
“开阳纪略。”
火还未暖,人已散场,一夜闹腾之后,众人都闭门不出。宁永思和熊村长注定此夜难眠,忙于处理宁不归的后事,思前想后,还是把他葬在村尾埋刀的地方。而单悲风,哪儿也没去,就坐在厉观澜房前的一棵老椴树下,默然抚摸他的古刀,两个人都不想见对方。
身后忽起跫音,一条影子靠在椴树的背光一侧。
“又见面了。”
单悲风指代云中宫,但姬洛却道:“我在长安从未见过你。”
“我不喜在一处久居,动刀的人很忌讳每日作息无差,容易叫敌人瞧出规律。”单悲风应道,以久经漂泊的口吻。
姬洛垂眸,许久后,又问:“她是怎么死的?”
“谁?”单悲风下意识反问,问完却又明白过来,“说是得知宁不归殒没的消息,后来沉疴发作,不久于人世。”
屋中陶器碎地,厉观澜插过话来:“不,不全是。玉心莹同我说,单雨晚年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未免千秋殿毁于一旦,她联合了死卫趁其闭关时偷袭,本是不敌,但恰好宁不归战死的消息传来,她没有抵抗,最后旧疾复发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