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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 姬婼 1444 字 2022-10-21

姬洛预感到他的行动,窝在墙垣里听着外头的紧锣密鼓,不禁感慨,雄鹰即将失去他的眼睛,很有可能盯不住猎物,也防不住敌人。

如苻枭所料,斩红缨与其父商量,决意由自己亲自上阵挑选,但碍于车轮战消耗大,容易叫人胜之不武,场次便分作了好几天。反正都是拖延时间,斩北凉开口允准,只说随小儿辈胡闹去,自己表态含糊。

几方的人各有揣测,不是对斩红缨武功表示怀疑,便是琢磨斩北凉有无反口的机会,便连苻枭也在细究这位大宗主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别说,那斩北凉除了得周旋左右、处理杀人事件外,确实在等南方接洽的人和传回的口信。来的若是旁人,兴许早已交涉办妥,可偏偏上路的是谢叙,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肚子里的心思多,考量也多,主见大,绝不是上头说什么就办什么的人,这一路过来,他实在惊惧北方坞堡的实力,不得不防一手贰臣反水。

如今江左,早分了两派,一方讲究仁义,天下晋人皆为一家;而另一方却十分激进,认为北方流民已然被同化,成了走狗,尤其是乱世里发家壮大的。

谢叙本人讲究仁和,但并不代表他从没听过其他言论,清谈之术在于,各有辩解,各有见地,有时只因立场,各有不同罢了。

既困入僵局,一切只能照旧进行。

第一日上场的,要不是些胆识过人的急性子,要不就是过河卒子,斩红缨深得斩北凉真传,一手花枪耍得漂亮,全不在乎观感,该快时快打,该利落时绝不拖泥带水,每一个人都杀退得干脆,因而没一个时辰的功夫,挑战的人尽皆被扫下了台。

凑热闹的因这一手下马威,都不迭心有踌躇,那些暗藏祸心又胸有成竹的,开始期待明日的比试。

退了场人走茶凉,演武场只剩下个空落落的擂台,苻枭站在台下,目光落在一旁的旗枪上,手中捏着一只陈旧的香囊。他踢了一脚石子儿,鼓起勇气,朝斩红缨离开的方向跟去,一直跟到了西面浅溪边的六角凉亭下,找了个柳树扶着,从侧旁偷窥。

赢了比试,斩红缨脸上并没有所谓的开怀和失落,但见她孤影一人,很难让人不觉萧索,苻枭心里生出惋惜,指尖不经意将那香囊绣面反复揉搓——正反两面都是并蒂红莲,如此小女儿的物什,和她实在不搭。

他是个男人,虽是不解风月,但对有的事,却一目了然。

然而,苻枭还是低估了斩红缨,女儿心思一分也无,倒是忧心忡忡为斩家。他们两父女制造如此大的契机,本是创造与晋国使者秘密会面的好时机,可眼下却没有一点动静,尽管斩北凉再三劝慰,叫她泰然处之,一切随缘,但她仍旧不得安心。

在这北方,他们已是惊弓之鸟,旁人小小一举措,都是一种表态,都有可能决定他们的命运——

譬如现在,被无视,被猜忌,或是彻底被抛弃。

“出来,躲着作甚?”斩红缨目不斜视,望着水中倒影,直至多了一个,才又道,“有什么话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