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那个贪贿欺压的小坞总管来说, 亏心事没少干, 夜半也怕鬼敲门,只要不是个铁胆,吓一吓虽不定能将其糊弄个屎尿齐流,但套出真话,没准儿能行。至于怎么吓, 拿准几件有头有尾的往事一琢磨,戏不难做,难就难在,得找个既会演, 又扮得像的。
郭滢既然能瞧出来, 那几个常年办事儿的汉子也都回过味儿, 斩家堡的人干事深受斩北凉“孤狼”作风的影响,那叫一个利索, 立刻分散人手出外搜罗消息, 连郭滢也不甘示弱,和谢叙亲自出马。
路上细节没套出来,但却瞎猫碰上死耗子, 听了几处控诉喊冤,这姑娘倒是生了一副侠肝义胆,狠声撂话:“我们斩家堡从不亏待人,这种蛀虫不死不足以谢罪, 若是红缨姐姐在这儿,定是一枪给他戳个窟窿!”
枪不枪,窟窿不窟窿谢叙不知,但从眼前农家妇人的惊恐的眼神里可以看出,郭大胆姑娘这一脚踹翻整片篱笆,倒是威风得很。最后,苦了他俩个,都没做过粗活的人,花了大下午,又是赔礼,又是给人扎篱笆。
谢叙打消了套问斩家堡内情的念头,只随口问:“你口中说的红缨是谁?”
“你想做甚?”郭滢警惕地睨了一眼。自打混熟后,见着谢叙也不再发憷,不但能跟着对呛,还敢抔土甩脸子,“我红缨姐姐可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能觊觎的。”
谢叙转头找方阳一问,这人倒豆子一样,除了生辰八字,该说的都说了。
晚间,几人桌前一合计,立刻商量了对策,哪些人负责清场,哪些人负责望风,哪些人负责制造情景,哪些人负责安排堡中耆老旁听,最后按部就班,再由谢叙易容变作他心中有愧之人,登台唱大戏。
鬼神面前,心魔无处遁形。
这人忒不惊吓,一吓就吓出了真言,只是谢叙怕他狡兔三窟,并没有立刻收网,而是使了个眼神,先叫闲置无事的郭滢去他说的地方瞧看,人还算不蠢,一翻便找到了证据,等回来时给出信号,这才叫方阳拿人。
事情办妥,斩家堡的人要忙着善后,谢叙悄悄收拾了东西,回屋安心睡觉。
翌日一早,他本打算等方阳来登门致谢时,借由此事探探口风,看能否跟他们同路去斩家堡,但方阳没来,郭大胆却先冒冒失失撞门进来,一看就是没人撒气憋得慌的样子,嘴里一个劲儿嘟囔着什么“比武招亲”。
斩家堡随意一个动作,在河间都会引得不小风波,斩北凉把招婿的意思摆台面上了,郭滢这种最爱凑热闹听闲话的,自然第一耳朵知道。
“喂,帮我个忙呗?昨个儿也见了,你那手法出神入化。”郭滢以手支腮,整个人眼睛放光。
谢叙摸着下巴思忖,虽然他很想借此机会潜入斩家堡,但看郭大胆那不啻于黄鼠狼瞧着大肥鸡,垂涎三尺的模样,这忙肯定不好帮。
这会他又想起了正事,怕卷入是非,平白耽搁,连连摆手:“我着急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