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沁摇头,忙解释:“他是好意,是我不想把他卷进来。”说完,她警惕地朝左右看了看,贺管事随她目光一并确认,待无误后,方才续道,“昨晚我被人偷袭之前,正在看捡到的那块浮木,借着月光,我确认了一件事情。”
“何事?”
“这木刻出自二叔之手!”
“公输致先生?”
“对!”公输沁双目笃定,蓦地神采奕奕,“匠人多有自己的标记,二叔的‘银月落’必须借助月光,才能看到螺形凹槽里的小字。未免夜长梦多,昨晚我只能趁阿远睡了,起身出来查看,只是没想到撞上风大,乌云时有时无,导致月光清浅,等了许久才敢断定。”
贺管事拧眉,呼吸不由加重:“你现在赶紧把东西给我,如果再有人找你麻烦,后果不堪设想,虽然我是贺家的仆人,但早年流浪江湖时曾受过公输老家主的恩惠,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大娘子你出事!”
然而,公输沁却义正言辞拒绝了他:“不,尽管我不会武功,但自幼携带暗器,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反倒是你,你是我们之中武功最好的。”她将目光掠致远处,面浮红晕,声色软懦,“贺管事,我想拜托你,如果一旦有事,无需顾我,即刻带阿远走,这是……这是我欠他的。”
“那怎么行?”
公输沁闭目吸气,待转头时,目光如炬,语声急厉,骤然摆开是一副家主的威仪:“贺深,你别忘了,我是来这里做甚的!我不仅要找到二叔,追问当年家中旧事,更要寻回那件宝贝,带去江南给谢玄将军。听说他正在组建北府兵,我等志士,既不能上阵破虏,自当为国尽最后绵力。”
贺管事还想劝说,公输沁已伸手示意,拦他话头:“不必再说,记住,保他。”贺管事无奈,嘴唇翕张,只得一声轻叹:“大娘子对少爷还是有情谊的。”
公输沁人已向内院走去,瞧见脚下的影子,不由自顾自怜:“这种情谊,只怕不是阿远想要的。”
杀人事未清,众人态度各异,但来来往往皆是步履沉重,愁眉不语,唯有那几个匠人,反倒是看开了生死一般,在年师傅的带领下,捡起荒废许多时日的手艺,就近圈了一桌,围坐切磋讨论。
这种师徒制往往传承严格,不容偷学,姬洛因没正式拜师学艺,便讨了个便宜,溜回房中休憩。毕竟白日平安,到夜里才是群魔乱舞,得养足精神。
可他刚进屋没多久,便有客迎上门。
来的是高念,还有寸步不离的卫洗。
见他开门,少女粉嫩的额头也飞上红晕,似是十分局促难安,手指一直绞搓着衣摆,因不懂汉人的礼节,把话说得断断续续:“骆……骆济,我们是来……谢……道谢的。”
卫洗顺势握住高念的手,捏了捏,示意自己来说:“昨日我便有些疑惑,跟拙荆确认再三,才知是你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她这病无法根治,且发时迅猛,极有可能死人,兄台大恩,我夫妇二人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