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落下的时候,挡去最后一丝白光,帐中昏暗不已,风马默吃了药,脑中昏沉,却强撑着眼皮冷冷盯着顶上,心中反复自问——
“《山川十卷》我解开了五卷就能确定楼中楼的位置,为什么现在解到第七卷 ,反被困在雾中?为什么剩下的三卷怎么解都无解?怎么解都解不开?”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三岁能诗,五岁能文,十三岁已阅尽家中的藏书,十七岁太学清谈无人是我敌手,我明明比他更厉害,更厉害!为什么我却解不开他留下的东西!”
风马默心中一紧,一口积血从口鼻漫出,最后不甘地阖目睡去。
离开了营地大帐,姬、霍二人从山中绕道,走了小半个时辰,下到河谷边的矮凼里,拖出一条小舟,顺流而上。
霍定纯只带了两个好手随侍,一个目力好,一个听觉佳,前者掌舵,后者扶舷细听水中动静,一前一后配合,虽是一语不发,却默契非凡。姬洛也坐过好几次湍流行船,却也少见这么稳的。
按理说有这样的老手,加上两大内家高手坐镇,河中走船该顺畅无比,然而行了快一个时辰,他们却仍在白雾里转悠,难以靠岸。
“八年前你们不是已经来过了这里,为什么?”姬洛手指贴着船舷,有节律地敲打。
霍定纯摇铃示意,掌舵的把手头的竹篙往水中一戳,听声的起身跺脚,脚下的舟子不动了,好像被“钉”在了泗水中。
“你知道楼中楼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吗?”霍定纯负手立在舟头,背后的黑狐披风被江风吹得烈烈作响。
姬洛摇头。
霍定纯解释道:“泗水水域最宽阔的地方,长年雾锁不断,行船靠近便会迷路。穿过白雾,便见水清如镜,其上有一白沙汀渚,砌筑高楼。水上则为水上楼,水下则为水下楼,两楼以水面为界,在结构上互成镜面倒影。”
“那应该叫双楼,或是镜楼才是?”姬洛失笑,忍不住打趣,“水上筑楼我还信,水下嘛,不是不成,但很难。”
霍定纯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表情自然,便又继续说:“是真的,只是没有互成倒影那么神乎其神。汀渚岛成于千万年前,水下部分生巨石,被江水冲刷,渐渐塑成倒锥形。前人中空造室,设机关,纳百宝,只是水下无光且冷,人多半还是住在水上。至于为什么叫楼中楼,我想应该是去往水下只有一条路,必须穿过水上楼。”
姬洛敛住笑容,抓出话中重点:“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