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百器一口气跑到钱府东南角上,一头扎进荒僻的院子里,这样的院子在钱府还有许多,都是故意用来混淆视听的,当然,外人想不到这一层,毕竟高门富户总会有那么些不住人的地方,多半是出过事儿,见过红的。
他躬身灌木,学了两声朱鹮叫,等头上黑影一闪,这才冒头出来:“殷辽,掩护我。”
殷辽是钱百器的死士,一生只有一个使命,就是看护百宝锁格。听到命令,他不说话,僵硬地点了点头,待四下看过后,跟在钱百器身后进了破屋。
钱百器命令殷辽把挂满蛛网的书架推倒,随后驱使他出门守卫,自己则侧身将耳朵贴在露出的空砖墙上,抓起地上一根烂木头,默数三息后,对着一处狠狠插了进去。
一砖陷落,另有三砖从别的角度弹出来,钱百器又推手,选了最左边的一块送进去,如此起伏,反复数下,解锁过半。
见机关无恙,他终于彻底松了口气,认定那小子胡说八道。
其实在来的路上,钱百器心里百般思索都不敢深信姬洛,可他不敢赌,非要眼见为实才可放心。这会见到了,但等来的,却是死期。
就在他试图将机关复原时,右手却突然不受控制,之后是脚,再之后是脑袋,最后整个身子抽搐着缩成弓形,“砰响”一声砸进地上的一堆破铜烂铁里。
钱百器慌了,拼命喊:“殷辽!殷辽!”
“他已经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屋门被推开,钱百器倒地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靴子,踩在皎洁的月光里,但是声音,却暴露了来人的身份。
钱百器愤怒地盯着前方:“你做了什么?”
“为了保证姬洛上当,你在所有的酒里都下了软筋散,再提前与大哥服下解药,”钱胤川半蹲下来,右手横撑在膝盖上,前倾时露出残忍的笑容,“我做了什么?我只不过把药全换了,换成了牵机。”
趁舌头嘴巴还能动,钱百器破口大骂:“你背叛我?你是我儿子!”
“我那个孬种大哥才是你儿子!”钱胤川一巴掌把人掀了个面。
钱百器呸出一口混着血的碎牙,显然有些懵,口齿含糊地絮叨:“不,你不能杀我,没有钥匙,没有百宝锁格,你就算当上‘不动尊’,也没办法控制西域的商道。嗬嗬,如果我死了,你大哥就会拿着钥匙和你争,你一辈子也名不正言不顺!”
钱胤川抓住钱百器的前襟,力气大的几乎要将人横着提起来,说话时更是咬紧腮帮:“你不也一样名不正言不顺在那个位置坐了那么久?像你这么个杀父杀弟杀妻杀友的人,配谈条件?”说着,他朝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啐了一口。
“你胡说!”钱百器咬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