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就是个通关文牒,私人钤记一类的东西,除了泗水的人,其他人并不识得,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燕素仪在白门后山丢了她的珠子,也并没急着寻回。
此时再见,已物是人非,姬洛心境大不同往日,诸般情绪涌动,最后愣是避开了镜面,匆忙换衣。待套好外衫后,他一面整冠,一面从里屋走出,在正堂多徘徊了一刻,瞧见左侧有一间打了布帘子的静室,趁人未归,便悄悄走了进去。
家里头清贫,一应都是书香摆设,一眼望去,能全见个通透。这静室教人一瞅,便知是读书写字,挑灯苦思的地方,只是念书的人不再好学,便凭空多了些杂物堆陈。
靠最里边的墙壁前置了一张香案,纵使旁边架子上的书册沾了陈年的灰,这儿也干净得一尘不染。
案上摆了烛火,点了长明灯,正心立着一块牌位,上书“先考风公世昭府君之灵位”几个字,显然是立给沈氏过世的夫君,也就是风马默他亲爹的。
“风世昭?风马默的父亲名叫风世昭?”姬洛对着已故先人拜了拜,心中一动,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名字格外熟悉,这种熟悉,不亚于他对惠仁先生。
正待他试图绞尽脑汁回忆时,门外传来说话声,灶房的柴门被推开,沈氏出来应了两声,姬洛猜到是风马默回来了,立刻出了静室,装作收束袖口的样子,低头朝门前快走。
堂门先一步被拉开,风马默看到他,立刻警惕起来,面色很不好看:“你怎么在这里?”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家母亲,往台阶下退了一步,左手臂稍稍抬起,将赶来的沈氏往后拦了拦,这才续道:“如果是因为帝师阁的事情,你大可以冲我来?”
沈氏乍见这阵势,虽然不懂,但却也猜出两人或有误会,她是个明事理的,于是将儿子拉到一边,把午时惊魂的事儿都说了一遍,最后指了指姬洛,又趁手推了风马默一把:“快谢谢为娘的救命恩人。”
“多谢。”风马默一副见鬼的模样,虽然不大自在,但还是照他老娘说的,朝姬洛拱了拱手。沈氏嫌弃地瞥了一眼,朝儿子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这什么态度!好了,你在这儿陪恩公说说话,我先去烧饭,到时候叫你俩。”
等沈氏一走,风马默拔腿快步朝屋子里走,经过姬洛身前时许是走得急了,跛足打了个摆子,差点前扑磕上门槛。姬洛下意识要带他一把,却被风马默冷冷地瞪了一眼。
“直说吧,我娘只是个山野粗妇,不喜欢住在城里,所以我给她在这里安置了房子,派了暗卫保护,你在城里过着风流日子,怎么在这犄角旮旯就救得这么及时?”风马默在垫子上跪坐下来,冷冷一笑:“你冲我来的?”
都是聪明人,姬洛也不跟他兜圈子,径自在他身边坐下,直言道:“当然不是,但也同你脱不得干系,你就不想问问,是谁要杀你母亲?”
风马默很有点脾气,何况自己之前还坑害过姬洛,此刻,他显然不太想问,所以干脆默不作声,自个儿琢磨:姬洛来长安,无非是因为被自己坑害,在江南武林人人喊打,逼不得已避祸。虽然如今共事一主,但保不准他心里有恨,只是这火气要撒,就得找对人,自己是一个,或许,那个人也是一个……
难道说,姬洛已经和那个人打过照面了?
风马默抬了抬眼皮,虽有怀疑,但他素来多思多虑,城府极深,因而并未表现出大起大落的情绪,反而异常冷静:“动手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