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生?”姬洛朝苻坚看了一眼,觉得匪夷所思。这天王陛下爱往城外喝茶钓鱼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是个会玩儿的。
后者抬抬眉,贴近姬洛耳畔,压低声音道:“苻指白英草,又叫白慕。”说着,忍不住强调了一番,“谁还没个年少轻狂,你可不许拆我台。”
逢老太公踢开脚边工具,双手后负,“哼”了一声,骂骂咧咧朝屋内走去:“看着你烦人!”走到门前,见姬洛还没动,不由面露不悦:“你搁那儿当桩子呢?”
于是,姬洛笑着,随他走了进去。
苻坚跟进屋的时候,逢老太公刚捣腾好,从近旁的架子上搬来瓯盂器皿放在竹桌上,显然在下帖子时早已备妥,只等人来便可开局。
“诶,且慢,你二个既然比试,那总得放点彩头对赌。”苻坚大步一跨,杀到前头,扇子那么一打,拦在了老头前面。
逢老太公也不计较,瞥了一眼姬洛腰间的佩剑,猜他是个会武功的,便抄着手道:“若你输了,你便去灵源涧寻一种透亮似水的玉石,替我打一副算筹。若你赢了,射覆的东西你尽可带走。”
“不够不够!”苻坚忙摆袖嘻嘻一笑,“若你尽放些蜘蛛蚂蚱,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逢老太公也是有脾气的,狠狠拂袖,喝道:“自然不会。”苻坚没动,也没答应,只眯着眼继续瞧他,瞧了许久,老头急性子受不住了,于是问道:“你想如何?”
“东西嘛,自然要赠,不过你还需亲自放话,你这‘长安射覆第一’的名头易了主!”苻坚拍手,脸上喜色,好像如今胜负已定似的。
“你……”逢老太公噎了一声,狠狠剜过去一眼,口头上却没再说什么,颔首应下。
苻坚赶忙撞了撞姬洛的手臂,打着扇儿笑道:“这么一激他,他若不想让你轻易赢了去,必会舍弃寻常物什,保不准能有好东西,眼下可看你的了。”
逢老太公耳朵不背,把话一字不落听了去,脸上瞬间涨出紫红,如今他若真撤换了东西,反倒显得小气,好像生怕输给一个愣头小子一般。
为了不给人留口舌,于是,逢老太公僵在原地打了个旋儿,盘腿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来,将右手边第一个陶瓯推了出来,顺嘴儿埋汰了苻坚一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涎皮赖脸,不讲道理?”
苻坚嘻嘻笑了一声,也不恼怒,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给姬洛留下桌案中间的位置。不过姬洛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先朝老先生一拜:“在下今日出门匆忙,全身上下只得一枚铜钱,只好腆着脸向太公借一副算筹。”
“右边儿架子四层有个木锦盒,里头就是,请便。”逢老太公手搭在膝头上没动,用下巴抬了抬,眯着眼话说得不冷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