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姬洛冲他手中的食物挑挑眉,兀自囫囵吞肉去了。这三山四湖里的人每日那么清苦,这是都是辟谷成仙吗?想着想着,不由抛去同情,一吐苦水:“相叔一个人在云岚谷住了六年,真是太惨了,我这日日靠你接济尚且如此,难怪他混成了野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师昂闻言,将肉食放在莲叶上,兀自走到水边濯手:“等此间事了,我会亲自去一趟哀牢山向他赔罪。”
“你小心人没见到,先被白少缺扫地出门。”姬洛“唔”了一声,心想眼前这人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几乎挑不出任何错。
师昂负手走了回来,居高临下打量他,眼中似乎有催促之意。姬洛瞧出来却不做声,只抿了抿唇,不情不愿扔掉吃得干干净净的鸟骨头,叹息一声也去水潭前濯手。
随后师昂抱琴在怀,等他回来。
可人回来了,不知怎地又故意在草坡上坐了下来,开始慢吞吞喝粥:“师昂,你不知道山水养性子吗,不急,等我润润喉。”
师昂“呵”了一声,去抢他的粥碗,二人说动手便动上了手,一碗粥的功夫,愣是过了三十来招不分胜负。
“看来没什么精进。”师昂贬斥。
姬洛把碗放回食盒中,随他往石梁壁刻处走去:“自去年云门祭祀同你交手后,我虽有灵光一现,但这一年来仍时时觉得如浩渺烟海,不得参悟。”不止如此,其实早在云河神殿前与爨羽交手时,他就曾预先“看出”过对手招式,但这东西,似乎时灵时不灵,就和他体内曾经的那股内力一样,他还没有找到法门。
“吴下阿蒙尚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君又何必妄自菲薄?我这精进二字并非说年前,而是月余前。”师昂忽地驻足,一双眸子望向姬洛,仔细端详片刻后,不由有些痴了,喃喃道:“先祖留下的碑刻你日夜观摩不下三百日,想来只欠一个契机,便可冲破壁障。”
“是吗?”
姬洛轻笑,可看师昂的样子,没有半点挪目的想法,猛然被人盯着看,令他不由地浑身难受,尤其看他的还是个风度极佳,稍有姿色的男人。
师昂每日修身养性,让人猜不着想法又这般不近女色,私底下早有人给扣了一顶好男风的帽子,姬洛不禁心有戚戚:“怎么?看着我干嘛?”
“姬洛,我觉得你和一年前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此话一出,姬洛心头不由一咯噔。他其实隐隐有所察觉,但自证终究没有旁人的印证让他信服。
师昂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意,继续道:“你已经不能用少年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