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说话的大师兄不在,令颜代为管事,每日踏着南吕堂的门槛,总有些哆嗦。
他抄着袖子小声道:“大师兄要回来了。”
师昂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抬头看他,令颜摸不着心思,只能又续道:“夫人传话说让你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你替我再带个话。”片刻后,师昂挥退了他。
待人走了,他从竹席上起身,慢慢走到种满六月栀的花圃边,不由地回想起去年楼西嘉走的时候,跟他说的话。
……
那时候山中的宾客留下来的不多,便是那使鞭子的姑娘和东来的大和尚都早早辞别了,只有她和白少缺,一直住到了八月。期间他缠于事务,要守灵又要发丧,楼西嘉也刻意避着,两人正式碰面,也是月余之后。
那日他返回堂屋,楼西嘉就站在已快开尽的栀子前,问道:“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吗?”
师昂知道,她在说滇南的事情,或许还参杂着近日的风波。他纵巧舌思辨,在这么直白的问话下,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们也一直没能好好说话。
楼西嘉看他跟小时候一般,像个闷葫芦,不由有些来气,自说自话,自问自答:“我知道一定是的,就跟小时候剿灭水匪,我先不晓得,后来还是回过味来,你这么步步盘算的人,会让自己落入险地?想来是不会的,纵然没有我回头帮你,纵使你没说服我,估计也有后手吧……”
她踩了一脚枯落的花瓣,踩进泥里,轻声一叹:“也许我只是偶入你棋中。”
“你说话呀,为什么不说?”楼西嘉盯着他,眨了眨眼,过了半晌又笑出了声。师昂与她对视,她的眼中还藏着和当年一般的狡黠与灵秀。
楼西嘉进了一步:“还有‘离家出走’,也不是真的吧。枉我还真信了你的话,以为你是得不到老阁主认可,郁郁寡欢……算了,我现在不想知道,也不想问了。”说着,她心中一揪,眉头狠狠蹙起,可看着落花与人,渐渐又把深痕晕散开。
师昂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西嘉,你喜欢帝师阁,喜欢云梦的三山四湖吗?”
“不喜欢。”虽然觉得奇怪,但楼西嘉还是应了他的话,利落地摇了摇头:“规矩太多,谁会喜欢。”话中还有最后一分赌气,“所以,我是来向你辞别的。”
“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