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西嘉却顾左右而言他,淡淡笑着:“我觉得很好看。师夫人说是她年前裁的,本想托人送去鸳鸯冢,给我作生辰礼,不过因为帝师阁的事耽搁了,就一直压在箱子里,昨天我陪她散步的时候她找出来给了我。”
“白少缺,如果我说是为了夫人,你信吗?”楼西嘉眼睛弯成了月牙,明明话中有一股酸涩,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是落了一分没心没肺的清泠,尤其是从竹海出来以后,遭逢楼括的变故,“你知道吗,近五年我都没再来过帝师阁,所以有人惦记我我会很开心,我一开心,说不定会拼命。”
姬洛闻言默然,他虽然不晓得两人话中话,但是从神态举止也能估摸出一点,于是道:“放心,今天有我呢,也许还轮不到你。”
“下下策。”楼西嘉颔首,道:“车轮战传出去实在有伤帝师阁清誉。”
白少缺没再说什么,陪着她去吃早点。
许是身世相仿,短短的一句话他便体谅了楼西嘉的心情,他们都是因为从小无依,才会渴望有伴。楼西嘉对所有对她好的人饱含柔情,就像他自己虽然张口闭口滇南那群老东西、老古董,但真有事情,他会第一个冲在前头。
楼西嘉实际色厉内荏,倒是姬洛提到的那位国破家亡的慕容郡主,才是外柔中干,虽然武功不强,但在危难时不惧挑大梁,实则值得尊重,毕竟一个国家的大变和一个人的悲惨遭遇,根本不能同等衡量。
二人走后,离比试还有一个时辰,姬洛回屋简单收整了一番,就听见风吹树叶梭梭作响,紧跟而来的是慕容琇的嚷嚷:“小洛儿你快出来,我给你带了好多宝贝。”
慕容琇也不避讳,在亭子里铺开一块布,倒腾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股脑全推到了少年身旁:“那只大狗熊居然敢在身上藏蛊,难保他没有后手,这些、还有这些是祛毒驱虫的药粉,这个是我在武器行收的暗器,听说是公输府造的,但我没舍得用,还有这个护心镜,你随身戴着……还有一个……这个最重要了……”
她嘴里正往外一个劲儿蹦字儿,忽然禁了声,狠狠跺了两脚,焦急之下把东西翻了个乱七八糟:“哎呀,怎么找不到了!”
“你别急。”姬洛看得哭笑不得。
慕容琇却自顾自地,回头一敲脑袋,从腰带里翻出一只密封的小锦囊,塞到了姬洛手中:“大和尚亲手抄的经文,能保人平安,别人我还舍不得给。”
姬洛拱手一拜,随后在石凳上坐下来,将桌上的东西都摆了个规整,叹道:“阿琇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单枪匹马去杀苻坚呢。”
慕容琇抄手,再没了刚才的跳脱:“国仇不报,枉为人臣子女,反正现在对我来说,谁和秦国有仇,我就掏心掏肺帮谁!”这话说得倒是客观,毕竟帝师阁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干系。
在她的“威胁”下,姬洛只好无奈地取了那护心镜和平安符,贴身放着。至于其他,那日重夷灭蛊虫的气魄还历历在目,这个五大三粗的关外汉子虽然行为有些可恨,但武学的精神还没泯灭,断然不会在比斗中出旁门左道。
不过,其他人会不会……
姬洛莫名想到了师昂定下的那个计策,不禁在心中暗道:若真的准备充足,恐怕这戏就做不像了。